正值午時,酒樓中人滿為患,顯得十分熱鬧。
“哼!有沒有胡說,你自去尋人打聽一番不就知曉!”一道清冽的男音自一樓廳堂正中傳出,話語中透著七分傲氣,三分不屑。
“我窮奇新君昏庸無道,殘暴嗜血,試問這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男子的聲音更大了,卻公然詆譭一國之君,立時便吸引了酒樓中所有人的目光。
無論是一樓廳堂,亦或是二樓雅座,所有人都向他望來。
男子卻渾然不懼這般被眾人矚目的感覺,反倒直直站起了身,雙手抱胸,將下巴高高揚起,高傲至極。
就連那一身金色華袍,也在這時顯得頗為刺眼。與他平平的面相頗為不符。
“這人竟敢公然詆譭聖上,真是不想活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人膽大包天,想來離死期也不遠了……”
“可他面生得緊,此前倒是從不曾見過……”
周遭響起一陣又一陣的議論聲,廳堂中幾乎所有人都伸手指指點點,皆以一種“君自求多福”的眼神望著男子。
至於坐在樓上雅座的客觀們,因著身份不同,自然便也沉穩得多。
“呵,諸位怕是並不知曉,兩年前的那場皇位更替,真相究竟如何?”金袍男子將下巴揚得更高了,似乎對於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目光這一事,顯得十分驕傲。
周遭依舊有議論聲,男子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天下人皆以為是如今的皇上剷除了弒父賊子,可倘若我說真相卻是當今的皇上親手謀害了自己的兄長,諸位可否會信?”
此言一出,堂中再度譁然。
掌櫃見事態不妙,連忙小跑著而來,到得男子身側,伸手去拉扯他的手臂。
掌櫃一邊拉扯,一邊蹙眉道,“這位客官,您還是快些離開吧,縱然您膽大包天,不畏懼那牢獄之行。可小店還要繼續經營下去,這若是惹來了官差,小店勢必會被您所連累啊……”
掌櫃看似為難,實則目光一片清明,除了有些頭疼外,並無半點畏懼之色。
坐在金袍男子身邊的一道瘦弱身影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卻被眼前的斗笠黑紗遮住,顯得高深莫測。
而金袍男子卻並未理會掌櫃的勸告,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繼續向眾人道,“請諸位帶了腦子出門的好生思量思量,當初皇位更迭,先皇雖有仰仗三皇子之意,卻終究不曾廢了太子。故而,這皇位本就是傳給太子的,他又有什麼立場去殺害先皇?先皇得了重病,此乃京中人人皆知的事,駕崩也不過是大限已至,天命所歸!”
男子言語激昂,字字珠璣,每一句話都直擊眾人心底。
“呵,厲澹他打著正義之名,奪了他兄長的皇位,手段之狠毒,令人唏噓!”男子越說越亢奮,甚至直呼皇帝之名,“而三皇子曾與之對峙了五個日夜,最終慘死。他將一切可能阻礙他道路的人通通除去,哪怕是至親手足,也全然不放過!試問,當初的諸多皇子,如今尚有命在的,又有幾人?”
隨著男子的一番高昂大論,周遭的議論聲卻漸漸小了。
有人沉默,有人悄聲耳語,有人不動聲色,作壁上觀。
皇權更迭,這本就是歷朝歷代不可避免之事。
而皇位的爭奪,向來都是一家人自相殘殺。
生活在京中的權貴們,又怎會不知這背後的涼薄真相。
只不過,無人敢與皇權作對,便只能將所有真相都藏在心中,任由史官肆意篡改,將一個殘忍滅親之人,傳頌地流芳千古……
而今日今時,竟突然出現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陌生男子,他肆意言論皇家之事,公然將當年的醜陋真相揭露於世,實在令人唏噓。
“去,探探此人虛實。”二樓雅座上,一位身穿華袍的男子,低聲對身側的侍從道。
“是!”侍從應下,目光一片幽深,很快便下了樓。
第一百九十七章:季杉
而正堂中,金袍男子高傲地站在桌前,眼角眉梢盡是嘲諷。
而他所嘲諷的物件,卻是窮奇國當今聖上!
終於,站在一旁的掌櫃橫眉冷豎,沉聲道,“這位客官,既然你如此不識抬舉,那就休怪小店無禮了!”
說罷,掌櫃揮了揮手,立即便有十幾位壯漢出現在堂中,且各個手執棍棒,凶神惡煞地瞪著金袍男子。
男子見狀,雙眉一凜,甚是不悅,“怎麼?這光天化日的,掌櫃的還想仗勢欺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