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聽後,點頭道謝,轉而離開,去往後廚。
她行走在一片昏暗中,步伐不輕不重,心底卻是思緒萬千。
她不知今日的書信究竟何時才能送去長公主府,卻知曉自己即將面臨的,會是空前的險境。
一旦那封信送進了厲澹手中,她的計劃,便也真正開始了。
至於近些時日,她只需安安分分地住在寺中,靜心養傷便可。
如此思索著,黎夕妤便垂下了眸子。
腦中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司空堇宥。
這幾日來,她時時想起司空文仕臨終前的遺言與囑託,想起厲莘然將“羽暉”交給她時所說的言語,心底便紛亂如麻。
她無法抑制心底生出的念頭,對那念頭有期盼更有質疑。
彼時司空堇宥與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宛如無情利刃,狠狠地剜在她心間。
她始終不能忘記他那時的神色,不能忘記他掐滅蠟燭的那一瞬間,不能忘記……他決然離去的身影。
即便司空文仕的遺書別有深意,似是暗指著什麼,可她無法忘卻那個夜晚,無法忘卻那時景象……
如此想著,衣角不知何時被攥在了手中,而她也已到得後廚。
尚未走近,便一眼瞧見了伙房內幽幽燃起的燭光。
黎夕妤不由加快了步伐,推門而入。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文彥正站在一隻矮凳上,手中抓著一把破扇,對著灶臺上的藥爐扇著風。
見黎夕妤到來,文彥的臉上立時笑開了花,“姐姐,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黎夕妤柔聲一笑,走至文彥身邊,想要自他手中奪過破扇。
文彥竟立時便猜到了她的意圖,並未鬆手,脆生生地道,“姐姐,煎藥這事你從未做過,自然也做不來,還是坐在一旁歇息好了。”
黎夕妤覺得無奈,可文彥所言又不無道理,她便唯有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靜靜地望著他。
只見他額角不時有汗水溢位,他便抬起衣袖擦拭。
他的目光十分清亮,對待那隻藥爐顯得甚是小心,竟也絲毫不曾露出倦怠的神色。
黎夕妤便這般盯著他,盯了足足半個時辰,這藥方才煎好。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似是透過文彥的身影,看見了旁人。
直至文彥端著藥碗走來,在她面前站定,而後問出聲,“姐姐,看您魂不守舍的,是在想些什麼?”
黎夕妤這才回了神,自文彥手中接過瓷碗,輕聲笑道,“我倒是不曾想到,原來煎藥,是這樣繁複且耗時的一件事。看見你,我不由得想起了一位故友……”
“姐姐,您的那位故友,他曾經都做過什麼?”文彥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問。
黎夕妤卻悵惘一笑,轉而將瓷碗湊向唇邊,將其內湯藥一飲而盡。
雖事先經由文彥的處理,可這般突然進入腹中,委實有些燙人。
黎夕妤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瞥向別處,喃喃低語,“他曾經如你一般,每日裡為我煎藥送藥。他分明有著冠絕天下的醫術,卻為了我的傷勢甘願停下自己的步伐。他為我遠走採藥,為我下水尋簪……他為我做過的事,不計其數……可我卻很少記得他的好,甚至多次傷了他的心。直至後來他不告而別,我方才發覺自己有多麼地思念他……”
她這樣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