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狂風颳過,吹起漫漫沙土,吹進人的眼中。
司空堇宥卻只是微微眯眼,一雙眼眸仍舊直勾勾地盯著男子,犀利如鷹。
待男子發覺自己中了計後,並不急著起身,而是自衣角扯下一塊布料,迅速遮在了臉上。
做完這一切後,男子方才直起身子,與司空堇宥相對。
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剛站定腳步的那一刻,突又有一柄利劍直直射來,最終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再度將臉上的黑布揭了去!
當然,這一劍,來自於辛子闌。
男子的面容終是徹底暴露在司空堇宥的眼前,他的眸中透著慌亂與恐懼,下意識便抬起衣袖,遮擋臉面。
可縱然如此,有那片刻,也足夠令司空堇宥瞧個一清二楚。
男子不再戀戰,轉身便逃。
而他來時與數十人一同,匆匆逃離時,卻僅有孤身一人。
“司空堇宥,你還愣著做什麼,上馬去追啊!”辛子闌到得司空堇宥的身側,出聲嚷嚷著。
可司空堇宥卻無動於衷,只是盯著越逃越遠的黑影,目光深邃,不知其意。
“司空堇宥,你……”辛子闌雙眉一擰,正要數落他一番時,卻突然怔住,將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中。
只因,他發覺司空堇宥執劍的手臂,正不停地顫抖著。
他的手掌緊緊地握著劍柄,指節白皙無比,漸漸發出“咯咯”的聲響。
他似是正極力忍耐著什麼,周身的情緒由最初的擔憂憤怒,竟逐漸轉變為……驚詫!
辛子闌不免有些疑惑,他看著司空堇宥,竟是他從不曾見過的神態。
“辛子闌,”半晌後,司空堇宥終是開了口,然嗓音竟有些顫抖,“你跟上那人。”
聽了這本該是命令卻又口吻不足的話語,辛子闌心頭一震,下意識便問,“那你要去做什麼?”
司空堇宥並未立即回話,卻轉而走至竺商君身側,翻身上了馬。
辛子闌見狀,也沒猶豫,迅速跨上了古愛的背。
“我要回軍營,處理一件事。”司空堇宥沉然的話語傳進耳中,竟顯得有幾分縹緲。
他說罷,拉扯著韁繩,迅速折身,沿著來時路,飛奔而去。
辛子闌的眉頭越擰越緊,心底隱隱有些不安,卻不敢去深究,也隨之拉扯著韁繩,向著男子逃離的方向,快速追去。
“駕!駕!”
奔走在大道上,司空堇宥不停地抽打著馬鞭,竺商君吃痛後的嘶鳴聲傳進耳中,他卻仿若未聞。
他咬緊牙關,任由狂風肆虐,沙石拍打在臉頰,卻連眼眸也未曾眨一下。
此時此刻,他腦中閃過的,無不是那男子的容顏。
分明是再尋常不過的臉龐,除了那凌厲的眉眼外,便再無任何出眾之處。
可就是這樣一張臉,令司空堇宥震驚無比,卻也同時,漸漸生出滔天的怒意。
難怪從前,他總覺此人分外眼熟,定是在何處見過。
倒是不曾想到,他竟會疏忽至此!
猶記得初來邊關不久,蠻州城中幾處兵力據點曾因甄劍的疏忽,遭受了敵國的偷襲與攻擊。
那時,他曾帶著黎夕妤一同前往,因事先有所準備,將糧倉中的糧草轉移至別處,故而非但未曾有任何損失,甚至因此俘獲了敵軍諸多將士。
而荊子安,也是在那時被他看中。
事後,他與黎夕妤走向竺商君,欲返回軍營時,卻突然遭遇一名士兵的襲擊。
那士兵被他制服後,便交給了聞人玥處置。
他清楚地記得,聞人玥曾向他回稟,那人嘴硬得緊,各種刑罰都用遍了,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透露身份。
彼時,他只當那人是在穿行瘴林時便混進了軍中的細作,便不曾親自去審問,只命聞人玥將其殺了便可。
可是,他如何也不曾想到,這樣一個本該在許久之前便已然死去的人,後竟又三番五次地出現在他身前!
甚至,此人不止一次地擄走他最心愛的人,也不止一次地傷害了她。
這其中,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怕是……
唯有找聞人玥一問,方知……
石室中。
黎夕妤一眨不眨地盯著聞人玥,勢必要等到她的回答。
可聞人玥卻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雙眉緊鎖,緩緩向後退去。
見狀,黎夕妤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