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們皇帝一心一意想抓走的人。”黎夕妤面無表情,平靜極了。
無論她今日是生是死,只要能夠給司空堇宥帶去哪怕一分一毫的希望,她也心甘情願。
而對面的敵人們顯然不信她所言,將長槍舉得更高了。
黎夕妤見狀,驀然嗤笑了一聲,開口道,“你們既是不信,不若將我押去聖上面前。左右我只身一人,又未曾攜帶任何武器,如何又能對這萬千大軍造成威脅?”
聽了她此番話,將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了半晌後,便有人開了口。
“你下馬,跟我走!”那人生了一副粗糙的眉眼,單是看一眼便覺凶神惡煞,令人心生懼意。
黎夕妤乖乖下了馬,很快便有幾人上前,將長槍架在她的脖間,押著她向隊伍的最前方走去。
隨著他們的走動,隊伍中漸漸出現了些許騷動,所有人都以打量的神色向她望來,眼中有疑惑更有驚奇。
她被敵人押著,走了足足半個時辰,方才抵達隊伍前端。
前方出現一條算不得寬敞的道路,那是敵方士兵受命於人,刻意讓出的一條路。
她停在原地,抬眸望去。
不遠處立著幾道熟悉的身影,分別是身穿黃金戰甲的厲澹,聞人兄妹二人,以及莊暠,與那名白髮男子。
她一眼便對上了厲澹的目光,瞧見他眼中頗具打量的意味,眉梢微微揚起,周身所散佈著的,皆是高傲與自負。
黎夕妤察覺到周圍的所有人都正望著她,卻有那麼一道目光,灼熱且熟悉,令她心頭一震。
她不動聲色地轉眸,循著那道目光,視線越過厲澹等人,望向再遠些的位置。
那裡,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筆直地坐在馬背上,身穿銀盔鐵甲,胯下是千里良駒,容顏熟悉入骨。
瞧見司空堇宥的那一瞬,黎夕妤的心跳驀然停滯了片刻,她只覺雙腿發軟,險些未能站穩。
而他雙眉緊鎖著,目光又太過熾熱,其內摻雜著不可置信與深切的責備,令她不敢再與之對視。
她的目光下移,瞧見了身披銀甲的竺商君,它挺著胸脯,高昂地挺首,仍是從前那般威風凜凜的模樣。
在司空堇宥身側,是季尋與鄒信等人,而在他們身後,則是泱泱大軍。
只不過,黎夕妤注意到,夔州的兵馬正以十分快速的趨勢,由隊伍兩側,向敵軍而來。
他們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各個喪失了一切的鬥志,竟是……繳械投降了!
黎夕妤正心驚時,前方響起了厲澹的聲音,“原來是黎姑娘,怎麼,你隻身一人也膽敢闖進朕的軍隊?”
被這番問話拉回了目光,黎夕妤毫無畏懼地迎上厲澹的雙眸,竟緩緩勾唇,道,“皇上不是一心想抓我?如今不用您再多費心力,我自己……送上門來了!”
她說著,赫然抖了抖雙肩,眼底是一片深暗的光,又道,“皇上這是有多放心不下?我一人來此,您卻要放任將士們時刻以兇器指著我。”
她話音落後,瞧見厲澹的眉梢挑得更高了,轉而揮了揮手臂。
下一刻,脖間的長槍紛紛移開,再也無人押著她。
遂,她緩緩抬腳,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皇上,此女心思深沉,狡猾得緊,您可莫要被她矇騙了?”黎夕妤正走著,忽然聽聞一道熟悉的女音響起,正是聞人玥。
黎夕妤立即望去,冷冷地盯著聞人玥,掩在袖中的一雙手,驀然便握成了拳。
雪花早已落了她滿身,她踏著滿地的積雪,聽著那“沙沙”的聲響,神情平靜,面容無波。
片刻後,她聽見厲澹開了口,冷笑道,“她不過獨身一人,而朕有三十萬大軍,她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黎夕妤聽著,目光愈發深邃,可袖中的“羽暉”,卻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滑落進掌心。
夔州計程車兵仍在歸降,司空堇宥身後的人馬,也一點點減少著。
他終於,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究竟是被逼無奈,還是另有圖謀。
黎夕妤走過的路,雪地上的腳印很快便又被新雪覆蓋,但她的前方,再無人敢阻攔。
直至她到得厲澹身前,仰望著高高在上的他,感受著他胯下戰馬噴薄而出的氣息,一顆心竟空前地平靜。
“很好,你的膽量,比朕想象中,還要大幾分!”厲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黎夕妤,眼角眉梢中所含著的,無不是尊貴與高傲。
當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