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不由回眸瞥了眼周遭,好在如今是為寒冬,巷子裡往來之人極少。
可即便如此,厲莘然如何也是個皇子,倘若荊子安被有心人記下,日後怕是會有禍患。
遂,她上前兩步,揚聲喚著,“荊子安,住手!”
聽見她的命令,荊子安立即收手,兩個閃身到得她身側,筆直地站立著。
厲莘然的眉眼卻沉了下去,帶著幾分黎夕妤從未曾見過的憤怒與不甘。
“九皇子,還請您自重!”黎夕妤冷冷地開口,同樣也心生憤怒。
她說罷,抬腳繞過厲莘然,打算立即離開。
“關於你的一切,我都已查清!”突然,厲莘然理了理衣襟,如此說著,“你不過是想要替自己報仇,只要留在本皇子身邊,我今夜便能幫你報了大仇!”
黎夕妤邁出的步子猛然間頓住,她強壓下心底的震撼,冷笑道,“九皇子說笑了,我的身上,不曾肩負仇恨!”
“是嗎?”厲莘然突然兩步走至黎夕妤身前,此番卻並未伸手去揭她的面紗,只是凝望著她,那目光灼然,似想透過黑紗,看清她的面容,“黎府的人曾那般待你,你當真心無怨恨?季杉拋棄了你,與旁人苟且,明日又要與丞相的千金成婚,你當真心無怨恨?”
聽了此番話,黎夕妤的身形一震,不可置信地望著厲莘然。
她自認從不曾在他面前露出過馬腳,可他如今卻已然將她的身份道明!
可轉念再一想,這個厲莘然,如何也是皇子!
一個皇子用了幾月的時間來查清她的身份,倒也不足為奇!
“你如今身著男裝,改頭換面,在此時回京,不正是為了替自己報仇?”厲莘然又問,目光卻格外犀利。
黎夕妤深吸一口氣,事到如今,既然已被他識破身份,那麼再掩飾下去,也毫無意義。
遂,她微微頷首,沉聲道,“九皇子手段高明,竟能查到我的身份,實在令人佩服!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還望九皇子莫要插手我的事情!”
“我貴為皇子,你想做什麼我都能替你實現,你又為何甘願留在那司空堇宥身邊?甚至為此遠離家鄉,去往邊關受苦受難!”厲莘然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神情更是不同於往日的溫和。
看來,皇家人,果真各個都是披著羊皮的狼。
黎夕妤已不願再與他多做糾纏,微微屈身向他行了一禮,道,“九皇子曾於我有恩,此生若還有機會,我定會報答。可我如今一心跟隨我家少爺,哪怕是遠走他鄉,哪怕是荊棘叢生、刀山火海,我都不會改變心意。”
她說罷,再不做停留,自他身側走過,大步離去。
然她剛走出兩步,厲莘然的嗓音再度自身後響起,只聽他問,“即便司空堇宥這一生都將不得安穩,興許顛沛流離,落魄終生,你也心甘情願?”
黎夕妤的身形頓住,她不曾回眸,卻決然道,“榮華富貴,生死與共!”
說罷,她再無遲疑,向著巷子盡頭處走去。
今日的厲莘然委實怪得很,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彷彿別有深意。
可他即便是皇子又如何,即便權勢滔天又怎樣?
她早在司空府的花園中,便恨了這整個皇室的人!
而司空堇宥,他即便一生不得安穩,即便鐵了心與皇室對抗,即便性情殘暴、冷怒無常,那也是她認定了要追隨的人!
此一生,心意不改。
黎夕妤快步走著,荊子安便在她身後不遠處緊緊跟著,很快便到得巷子盡頭。
她沿著熟悉的道路,向右側拐去。
可她剛轉身,腳步卻陡然間頓住,雙眸大張,瞠目結舌。
她望著站在面前的人,一顆心慌亂地跳動著,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自處。
荊子安顯然也看見了那人,連忙朝他行了一禮,畢恭畢敬地喚道,“少爺!”
沒錯,眼前人……正是司空堇宥!
他正漠然地站在這巷口拐角處,也不知站了多久,神色卻一派如常。
黎夕妤無措地垂眸,不敢去看他的目光,大腦嗡嗡作響,耳畔卻始終縈繞著她方才的昭昭言辭,“榮華富貴,生死與共。”
她不知他在此處站了多久,更不知他將她與厲莘然的對話聽去了多少。
她只知道,她的心……徹底地亂了!
而她對他的心思,也終如洪水猛獸,暴露得一發不可收拾。
此時此刻,她清楚地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