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司空堇宥的話語打破了這凝重的氣氛,“今夜,是想與二位商議對策。”
他說著,自袖中摸出一塊玉石,那玉石上雕著一隻猛虎,正是兵符,“如今兵權到手,聖旨將在幾日之後下達,我們也該早做準備。”
“少爺有何打算?”聞人貞問。
司空堇宥將兵符握在手中把玩,眼底有暗芒閃過,“太子是斷不會讓我如此輕易便帶領三十萬大軍離京的,但無論他如何謀劃,這三十萬大軍,我都要定了!”
聞人貞伸手撫弄著下巴,沉思了片刻,而後道,“太子心智淺薄,多半是七皇子在他身後謀劃。少爺,這個七皇子,我們不得不防!”
七皇子!
便是被聞人貞以“人面獸心”來形容的那位皇子?
黎夕妤暗自將此人記下了。
“七皇子野心蓬勃,太子只是他手中一顆棋子。而此番,他必定會用盡一切手段,阻止我!”司空堇宥說著,話語中透著寒意。
聽聞此言,黎夕妤心頭一緊,竟有些後怕。
她想起那夜遭人追殺,想起今早路遇埋伏,想起賽場上司空堇宥出的一樁樁意外,皆是險象環生,驚險萬分。
那塊玉石,當真不是這麼好拿的!
而接下來,他們要面臨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無論是哪一位皇子,甚至是王侯將相,但凡想要謀取皇位者,皆不會坐視司空堇宥帶著大軍順利抵達邊關。
陡然間,黎夕妤想到了什麼,連忙問,“少爺,敢問你要如何安頓伯父?”
伯父,司空文仕。
那個淡泊名利無所求的父親,司空堇宥會帶著他長途跋涉,還是……任其留在這危險重重的皇城?
無論是哪一種選擇,於那個已漸年邁的父親而言,都不會安穩。
黎夕妤直直地望著司空堇宥,等著他的回答。
燭光下,她瞧見他的神色有些微變化,卻良久不語。
可黎夕妤卻執拗地盯著他,如論如何都要他的一個回答。
片刻後,有人回了她,卻並非是司空堇宥。
“少爺自然不會令老爺置身於危難之間,更加不能帶著老爺四處奔走。但為了老爺免受傷害,少爺只能將其送去一處遠離世俗塵囂的僻靜之所,並放出訊息,稱,老爺已離世……”
聞人貞的嗓音在耳畔縈繞著,黎夕妤卻覺心頭一澀。
“並且……”聞人貞又開了口,“在謀取到那最高權位之前,少爺絕不能與老爺相見。”
不能……相見?
黎夕妤怔然地望著司空堇宥,心底一陣憋悶,說不出的情愫縈繞著。
想要贏得那個高位,絕非一年半載便能做到,興許十年、二十年,他心中怕是比誰都要清楚。
而這漫長的年月中,他卻不能與生父相見……
黎夕妤不知這究竟是怎樣一種煎熬,但她能夠清楚地察覺到,來自於司空堇宥周身的一抹悲涼。
“為防萬一,待聖旨下達,將府中諸多事宜安排妥當後,我們便啟程,前往邊關。”司空堇宥在這時開了口,情緒已然恢復如常。
黎夕妤與聞人貞立即點頭。
無論如何,即便前路兇險萬分,但這榮陽城,顯然是越早離開越好。
“少爺,夜已深了,我二人先行告退。”聞人貞拱手,道辭。
黎夕妤便隨他一同轉身,向書房外走去。
就在她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瞬,身後響起一聲呼喚。
“阿夕。”司空堇宥如是喚著。
黎夕妤心頭一顫,立即回眸,“少爺,還有何事?”
她望著數步之外的男子,只覺他的面容愈發柔和,在燭光的映照下,他的眼底甚至有星星點點的光芒。
聞人貞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眼下房中便唯有他們二人。
夏夜微涼,習習夜風吹拂而來,吹起她的髮絲,將她因酒後生出的眩暈,漸漸吹散。
輕輕淺淺的腳步聲緩緩響起,黎夕妤站定在原地,卻見司空堇宥邁著步子,款款向她走來。
分明僅有數步之遙,可她卻覺得,他向她走來的這一刻,時間彷彿定格。那是她窮盡一生……也不敢忘記的畫面。
從此後,她將要跟隨這個男子,天涯海角,永無歸途。
而她與他的命數,也會緊緊綁在一起。他生,她便能好好活著;他亡,她便也會隨之一同……下地獄。
“阿夕,”他又喚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