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這時,那三冊藏於袖間的竹簡,滑落而出。
“那是何物?”司空堇宥冰冷的嗓音自身側響起。
黎夕妤連忙抓著三冊竹簡藏於枕下,小心翼翼地望著他,“是我自黎府帶回的書冊。”
司空堇宥滿眼不屑地瞥過她,那意味相當明確:本少爺可沒心思搶你的東西,瞧把你緊張的!
黎夕妤隨即側臥在床,背對著司空堇宥,雙眼一閉,佯裝假寐。
屋內一片沉寂,身後的男子未曾發出半點聲響,黎夕妤卻覺自己的一顆心,竟生出幾分異樣的情愫來。
她知道,他默然而立,是為了等大夫的到來。
不知不覺,她已在這司空府,住了半月有餘。
而司空堇宥,她的救命恩人,他生性殘暴薄涼,卻會在遇到危難時擋在她的身前,護她周全……
會在黎府設法為她製造機會,讓她有充足的時間去尋找司桃……
會為她周詳考慮,令她不必於人前暴露身份……
會帶她策馬揚鞭,馳騁於大街小巷遼闊草場,任由獵獵風聲自耳畔呼嘯……
她與他,相識不過半月之久,卻已然經歷瞭如此之多……
而她漸漸發覺,他全然不似傳聞中那般殘暴嗜血,且他有勇有謀,才智過人,乃是人中龍鳳!
黎夕妤不知怎的,但凡一閉眼,腦中閃過的全部都是司空堇宥,她越是想要甩開他,他的容顏便越發清晰。
半晌後,黎夕妤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猛地坐起身,直直地望著床邊的男子。
“堇宥少爺!”她開口喚他,引來了他的目光,“先前你曾對郡主說,她於你而言是個很大的麻煩。而我想問,那麼我呢?”
她見他的目光微微一變,便又道,“我在你的身邊,也同樣是個麻煩嗎?”
“你?”但見司空堇宥挑眉,冷笑道,“你比郡主還要麻煩!”
一句話,聽得黎夕妤的心,微微一沉。
不知為何,莫名的失落湧上心頭,黎夕妤緩緩垂首,“哦。”
她淡淡地回了句,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卻突然,她的下巴被他一把挑起,肌膚觸及他指間的冰涼,令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她迎上他的目光,卻見他眸中光華流轉,清楚地倒映著她的身影。
一時間,黎夕妤發覺自己的心跳,似是慢了半拍。
四目相對,她只覺往後的年年歲歲,花開花落,似都在這人眼中。
而後,她見他啟唇,輕聲道,“可我不……”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在這時響起,司空堇宥未能將話說完,便立即收回手,負手立於她身側。
至於黎夕妤,她蹙眉向門邊望去,只覺那聲響分外嘈雜。
“進來!”她沉沉開口,難掩心底的不悅。
她說罷,便見房門被人推開,挎著藥箱的大夫進了屋。
“少爺,老夫來遲了。”大夫拱手道。
司空堇宥淡淡點頭,“這位姑娘先前口吐汙血,還請大夫悉心診治。”
隨後,大夫走至黎夕妤身側,伸手探上她的脈搏,細細把著。
片刻後,大夫收回手,問道,“姑娘,十二個療程的藥方,你可都有按時服用?”
黎夕妤聞言思索了片刻,而後道,“僅有兩次事出有因,未能按時服藥。但十二個療程,確是一次也未敢忘記。”
“既是如此,應當不會出差錯才對……”大夫說著,轉而望向了司空堇宥,“可不知為何,這姑娘體內的毒素並未清除,且漸有擴散之勢。”
聽聞此言,黎夕妤陡然一驚。
“為今之計,唯有將姑娘後脊處那塊被惡犬啃噬過的皮肉切除,方能阻止毒素的擴散。”大夫很快提出瞭解決方法。
可黎夕妤聽後,卻連連蹙眉,“大夫,便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若是繼續服藥,能否令毒素清除?”
“唉……”大夫長嘆一聲,搖頭道,“這毒素在姑娘體內殘留時日過久,藥物已無法根除。姑娘若想活命,唯有此計。”
“這……”
“切!”
黎夕妤尚未能接受此事,司空堇宥卻突然開口,斬釘截鐵地吐出一個“切”字。
聽見他的聲音,黎夕妤沉默了片刻,而後向著大夫輕輕點頭,低聲道,“那便……有勞大夫了。”
見黎夕妤同意切膚,大夫立即便開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