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已經不記得那有多殘忍。我對去年被打到躺著回家的經歷,至今仍是記憶猶新呢。”
“你這盔甲,它還反光!到了山上你可離我遠點,我不想陪你捱揍,”索月蘿坐正,細細理平自己衣衫上的褶皺,沒好氣地瞪著孟無憂,“顯眼成這鬼樣子,八百里外都能瞧見你。”
她敢斷言,這傢伙的下場定是今年傷勝去年腫,年年大不同。
“用你說啊?我肯定離你遠遠的,我就跟著梁大人。”孟無憂一向不大敢與索月蘿正面扛,最多就這樣低聲碎嘴兩句。
他又笑得極其狗腿地看向對面的梁錦棠:“梁大人,河西軍畢竟是你的故舊同袍,見你自該畏三分,總是得要手下留情的,對吧?”
梁錦棠根本懶得搭理他,睫毛都不動一下。
“就算河西軍看在梁錦棠面上略為放水,你可別忘了,”索月蘿毫不留情地戳穿孟無憂暢想中的美好明天,“還有北軍呢。”
孟無憂瞬間被她這話噎住,如鯁在喉。
是啊,河西軍兇猛,北軍也不是省油的啊!
對面的傅攸寧卻忽然笑著看向索月蘿,小聲說:“正因河西軍是梁大人的故舊同袍,這回才更不會放水,倒會盯著梁大人往死裡追,你信不信?”
這個說法讓孟無憂倍覺魔性,又驚又惱地瞪大了眼睛:“憑什麼?憑什麼?你不要亂講話!”不要嚇我!
“因為,‘少年名將梁錦棠’是河西軍的‘戰神之魂’啊,故舊同袍若對他放水,那對他來說絕不叫尊敬。誰若敢明目張膽對他放水,說不得梁大人一火大起來,才不管什麼春獵規則,直接拉出來打斷狗腿。”傅攸寧笑得很愉悅,聲音儘量輕輕的,不想吵到身旁打盹的人。
“所以啊,除非他們想被梁大人一掌拍死,否則只能盯死了他。對上樑錦棠這樣的人物,只有全力以赴,他才會感受到你虔誠的敬重之心。”
孟無憂聞聽此言,當即陷入深深的絕望與迷茫,縮在原地瑟瑟發抖。
索月蘿見他一臉衰樣,幸災樂禍地低笑,又轉頭問傅攸寧:“你弩機帶了嗎?”
傅攸寧指指腰間用黑色布條細細裹住的弩機,輕聲笑道:“帶了。多謝索大人昨日提點,我連夜用木條削了沒有箭頭的弩/箭。”說著摸出一支來,請她幫忙鑑定是否符合規則。
“木的?怎不用竹子呢?”索月蘿好奇地接箭形的細木條看看。
傅攸寧無奈苦笑:“一開始是做了幾支竹/箭的,可我試了試,能傷人。”她都沒好意思說,這弩機太猛,竹/箭扎進門板差不多有寸許,她自己都嚇一跳。
索月蘿笑著直搖頭,感慨不已:“你這個人也真有意思啊。明明金玉其內,卻總透著一股草臺班子似的氣息。”
傅攸寧那支弩機本是塗銀的,許是怕夜裡在山上銀色打眼,她竟用黑色布條細細纏了起來。再看看旁邊一身盔甲亮瞎人眼的蠢貨孟無憂……
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況且,看昨日她旗下人在演武場上的表現,說明她對下是有約束力的;她能立刻判斷出河西軍絕不會對梁錦棠放水,說明她有腦子,夠冷靜;連夜趕製竹/箭,竟還記得先試試,說明看重規則,做事也細緻。
究竟是這傢伙太能藏了?還是大家都眼瞎了?除了近攻不經打,以及遇事總畏人三分之外,這傢伙幾乎沒有明顯的短板啊。
“你在說誰?”瑟瑟發抖的孟無憂不可思議地插嘴,瞪大眼看向索月蘿。他隱隱有些憂心,索大人會不會是先前在自己的盔甲上將腦袋撞壞了。
索月蘿並不搭理他,只朝滿臉“啊?發生了什麼事”的傅攸寧一徑笑,兩人便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起閒話。
傅攸寧此前從未參加過春獵,便向索月蘿打聽:“何時算開始呢?”
“等馬車停住,咱們腳一沾地,就算開始。”索月蘿苦笑。
人嫌狗憎的孟無憂持續瑟瑟發抖,間或插兩句嘴。
誰也沒注意到,傅攸寧身旁原本閉目養神的梁錦棠,唇角無聲揚起。
原來,她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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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獵規則是自行組隊,也可單獨行動。為保障公平,將官們組隊不能超過五人,兵卒組隊人數不限。但面對十打一的局面,相信今年應當無人敢託大落單。
黃昏時分,緊張了一路的孟無憂撩起車簾瞧瞧窗外:“快到了。”
一路閉眼不說話的梁錦棠終於開口,眼下需要解決的第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