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成了調侃的物件,紅著臉,和幾個女人一起去了後院,在***大火炕上,鋪開陣仗。
鍾奶奶,鍾夫人,自家奶奶,還有母親,四個女人戴上老花鏡,從一堆絲綢被面和裡料中,研究和甄選著料子和顏色。
陳奶奶說:“按老禮兒,今兒做一套,後天做一套。今兒呀,還是給我的孫女先做吧。”
鍾奶奶笑眯眯的:“成,就怕委屈了你的寶貝孫女似的,你也甭擔心,日後呀,小維一準不會欺負她。”
鍾夫人笑:“安安的,是吧……我瞅瞅,男的被面是龍鳳成祥,女的是花開富貴……先挑幾床花開富貴的吧。”
又個女人又開始撥拉著料子,然後在大炕上鋪開來……張阿姨也不敢插手,這親媽和親婆婆都上陣了,自然用不上她,她在旁邊穿針遞線的,打著下手……
四個女人,加起來小三百歲,趴在炕上,戴著花鏡,一針一線的,認認真真的,把心意、希望和祝福一點點縫合進去。
陳安心裡,有種隱隱的辛酸和痛楚。原來這並不是父親一個人的主意,他們集體的,幾乎是迫不急待的,希望她嫁給鍾立維。
她一人,力單勢孤,怎麼能拗得過!
她幾乎不敢想,那天在和父親徹底崩裂後,就那麼一秒,她為什麼會撲進鍾夫人懷裡痛哭呢?因為對這份親情絕望了,她迫不及待想抓住另一份親情?
但她卻忘了,另一份親情,是鍾立維給予的。
可是眼前,這陣勢,這溫暖,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讓她實實在在感受到,她是被關愛的,她是被需要的。
她悄悄退出屋子,來到院裡,陽光真的很好,暖暖的照在身上。
第二百六十五章
廊子前面,一拉溜的盆栽菊花,開得五顏六色,大團小簇的,奶奶最喜歡的,就是這些菊花了。言酯駡簟。
這個季節,本應漸漸蕭條了,可在這個院子裡,卻象春天似的,奼紫嫣紅,生機盎然,還有幾隻蜜蜂,在花間嗡嗡地鬧著,春天,真的是春天呢。
陳安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晃了晃脖子。
眸光不經意間一轉,看到月洞門進來一個女人,陳安立時愣了一下,她很快低下頭去,伸出手,輕輕撥弄了一下花梗,然後一盆盆辨認著,這盆是案頭菊,旁邊那盆是金繡球……
女人走近,在陳安身邊駐了腳步,“安安。”她輕聲喚道。
陳安沒有動,也沒有應聲,可身體,立刻繃得緊緊的。
陸麗萍訕訕的:“安安啊,恭喜你和立維了,阿姨希望你們能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陳安看了她一眼,嘴角動了動,終於說道:“如果您是出自真心的,那麼謝謝。”
陸麗萍著實給噎了一下,有些急赤白臉,真是的,這死丫頭,她好心好意地恭維她吧,她卻不領情。她不痛快,難道她就痛快了?
她停頓了一下,緩了緩神又說:“你爸在前院等你,他有話和你說。”說完停也不停的,邁步進了屋子。
陳安有些牴觸,父親找她?陳德明來了誄?
她站了一站,也跟著進了屋,心裡象堵了一團棉花似的,她的東西,她不願意讓自己不喜歡的人沾染,哪怕碰一碰也不行。
陸麗萍硬著頭皮進來,感覺有一撮沙子硌著心瓣,極不舒服,明知裡面,有她更不想看見的人,明知這事已成定局,可她,還得微笑著面對;出於禮節,還得過來轉上一轉。
偏偏冤家路窄,這第一眼,她看到的就是董鶴芬,那個叱吒風雲的美麗女人,此時卸下了工作的狀態,幾乎半個身子伏在織錦緞面上,完全一副和藹的慈母樣子,那認真的神態,那笨拙的捏針姿勢,在陸麗萍眼裡,形成強烈的對比,卻看得她心間剜肉一般生疼。
即便是疼痛,她還是挪不開眼球,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樣近距離的接近,幾乎是第一次。
董鶴芬彷彿沒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似的,依然一板一眼的,專注於手裡的活計。
虎視眈眈的兒媳婦,置若罔聞的董鶴芬,滿腹心事的陸麗萍……只消一眼,鍾夫人就將這些全部看在眼裡,她心裡一嘆,有些感慨。
陳老太太先開了口:“怎麼才來?”口吻裡有微微的責備。
陸麗萍面上扯起三分笑,她笑著回道:“媽,我一吃了早飯就過來了,這緊趕慢趕的,還是來晚啦……哎喲,一條被子都快齊活了啊?”
鍾夫人馬上回道:“不是你來晚了,而是我們開工早了,每天計劃做什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