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的第一面。
陸麗萍看著那雙像極了陳德明的眼睛,牢牢地盯著自己,她無端的戰慄和恐慌起來。那眼神,清涼得接近森冷,卻又亮得出奇,黑黑的猶如一汪深潭,把所有的情緒都深掩在潭底……多少個夜晚,她一覺醒來,一睜眼,旁邊便是這樣一雙眼睛在暗夜裡,幽幽閃爍。她每回都嚇一跳,每回都一激靈,她讀不懂那雙眼睛後面,到底藏著些什麼,憑女人的直覺,反正不是喜歡,不是親暱,不是愛慕,不是……好的東西,那樣盯著她,在靜寂的夜裡,幽幽的,放著光,或許還燃著一點兒小火苗。可是每回等心悸過後,那雙眼睛就平靜無波了,她捉不住一點兒痕跡。
她總是會問:“怎麼不睡了?心絞痛?”他一直有心絞痛的毛病,疼一點兒,就會睡不著。
他坐起身,並不解釋什麼:“你睡吧,我去書房看會兒書。”
她拗不過,也隨著起身,幫他披上衣服,一直送他到書房門口。這一夜,他不會再回來了,她知道的,她惆然。
她覺得他裝了心事。
於是她偷偷觀察他,在他工作的時候,在和客人聊天的時候,在訪問的時候……那張方方正正的臉上,只有嚴厲和認真,她看不出一點兒破綻,是她多心了,根本就沒什麼,還是他掩飾得太好了?
現在,面對他的大女兒,她名義上的繼女,這感覺再一次復活了。
陸麗萍十指交纏,緊緊扣住。
陳安仔細看著她,彷彿這麼多年,她還從來沒看過她呢,以前是不想看,一直在迴避,現在,她得瞧仔細,看看這個可怕的女人,這張好看的表皮下,是不是藏著一顆更可怕的居心。
她湊近了半步,陸麗萍不由後退了一步。
陳安竟然笑了笑,張口叫了一聲:“陸阿姨!”
陸麗萍只覺耳中一鳴,彷彿無數炮火,對準她,咣咣咣一通掃射,耳朵裡嗡嗡的,許久了還有餘響,那聲“陸阿姨”,多難得,頭一回聽見,卻象巨大的諷刺一樣,海水一樣漫過來。
她突然一陣乏力,想笑又笑不出,可她是長輩,在晚輩面前,她得有一份長者的尊嚴,尤其這是在安安面前,又當著所有的人的面兒,她的懷柔政策呢,她在昨天醞釀了一晚的儀態呢,既是長者又是慈母的風範呢,哪兒去了?
在來這裡之前,她一直覺得,她行的,她能演好。
可是這會兒,她發現,她卻是個最差勁兒的演員,她連備好的臺詞都忘了。
這個丫頭,她小瞧了她,她身上,有股子董鶴芬的氣勢,即便不說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足夠令她慌亂,心裡一下子觸了礁。
她扯出一個極難看的笑容:“安安啊……來了……來了就好。”
陳安仍然笑著,笑得無比自然、甜美:“陸阿姨,我是來了,而且就站在您跟前兒,可是您,在怕什麼?”
陸麗萍身體一震。
陳安再次趨前半步,陸麗萍又是一步後退。
“不怕嗎?”陳安笑,上下打量她,聲音清晰而冷靜:“那您抖個什麼勁,慌個什麼勁?心裡若沒有鬼,就該站得直,行得正。陸阿姨,我真想知道,這麼些年,您晚上怎麼睡得著,您怎麼能睡得踏實?難道您不做惡夢,就沒有夢到過我媽媽,她沒有追殺過你?”
陳德明的臉色一凝,隨後不著痕跡端過身邊的茶杯。
~~下章在碼中,應該有親們意想不到的,不過淡定哦。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陳安頓了頓,又說:“也難怪啊,象我媽媽那樣心性高傲的一個人,她才不屑和你爭、和你鬥,她真要這樣做了,那才有失她的品行呢,這一點兒,我佩服我媽媽,還好,她是個聰明人,及時脫身,跳出了這火坑。言酯駡簟”。
陸麗萍的額頭,手心,全是潮溼的冷汗。她怎麼忘了,陳安不是個小丫頭,她是一名優秀律師,她最擅長的,就是把對手一步步逼入死角,不待對方喘息,然後一下子置對方於死地。
她更後悔了,不該躥掇陳德明逼迫陳安前來,這簡直是自取其辱。
陳安咄咄逼人,一下收了笑:“陸阿姨,您倒是說句話啊,我哪句說的不實,哪句冤枉了您,詆譭了您,還請您指出來?”
陸麗萍一句話都說不出,這丫頭意外來個絕地大反擊,倒把自己真給逼進了死角。
她張了張嘴,求救似的看向丈夫,只見丈夫一手託著茶杯,另一手拿著杯蓋,低著頭,細細撥開上面的浮茶,輕輕吹了吹……再看向婆婆,這母子倆面對面,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