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了。”
……
京師東城,水月坊。
青磚黛瓦的閒靜院落內,高曖倚在涼亭的美人靠上,依舊繡著那帕子。
這幅“比翼雙棲連理枝”已快繡完了,圖色鮮活,栩栩如生,瞧著就叫人喜歡。
她停下手頓了頓,尋思著再加些什麼,意頭更好,等晚上他回來便可看了。
正自思忖著,卻見翠兒神色慌張的快步而來,還未進亭,便急道:“公主,宮裡有有人來了……是聖旨!”
第84章 天顏醉
聖旨?誰的聖旨?
高曖聞言一愣,臉上滿是茫然不解,卻忘了繡針正抵著絲絹。
那鋒銳的尖端陡然破刺而出,紮在指肚上,錐心的疼。
她促然縮了手,放在櫻口中吮了吮,腦中似是也被這一下刺得清醒了。
昨日宮中登基大典,三哥高昶繼位稱帝,闔城齊歡,舉國同慶,她又怎能不知道?
而當初用計將她偷樑換柱的事,正是他與徐少卿一起定下的,所以知曉自己藏在這裡應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他繼位才剛剛一日而已,就急急忙忙地傳旨來,會是什麼用意?
高曖沉著眼,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公主,你沒事吧?”翠兒進前問。
她搖搖頭:“沒事,你隨我去換套衣裳,準備接旨吧。”
翠兒應了聲“是”,扶著她起身回到中院,撿了套宮裝襖裙換了,又重新梳了髻子,這才又攙著來到前院正廳。
剛一進門,便吃了一驚,只見那傳旨的內侍年紀甚小,皮色白淨,赫然竟是從前一直在北五所伺候的馮正。
自從上次奉旨要前往洛城,北五所的日子也算到了頭,他不用隨行同往,自然便發回內官監再行分配差事,現下看他換了描金烏紗,一身青色團領花袍,又來傳旨,像是高升了。
不過,他既然是徐少卿的義子,內官監的主事自然不敢怠慢,如今這樣也是理所當然。
她也沒多看,帶著翠兒盈盈跪倒。
馮正乾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用略帶滯澀的聲音正色道:“上諭,朕聞雲和公主回京已近半月,卻為東廠廠臣所誤,仍滯留在外,於禮不合,奉養不濟,著即刻回宮面朕,欽此。”
他一口氣說完,待高曖謝恩起了身,便趕忙上前屈膝跪倒,伏地道:“主子在上,奴婢馮正拜見。”
高曖懵然站在那,目光呆滯,似是充耳未聞。
正像她早前所想的那樣,聖旨果然是讓她回宮,而且話裡話外還將徐少卿貶斥了一番,就好像這事是他一人任意妄為。
若說硬接她回宮還姑且算合乎禮制的話,三哥這般說法可也未免太心胸狹窄了些。
她暗自苦笑,忽然感覺翠兒在旁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微微一怔,見那丫頭正努嘴示意,這才瞧見馮正還跪在面前,於是叫了聲:“快起來吧。”
馮正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這才站起身來,仍舊半躬著,將拂塵搭在胳膊上,滿面堆笑道:“昨日陛下登基,頭一道旨便想吩咐將公主接回宮去,只是礙著大典事務繁雜,宮裡宮外也都亂糟糟的,所以延到今日才讓奴婢來傳旨。車駕已在外候著,請主子即刻動身吧。”
高曖略一點頭,想了想,又問:“我住在徐廠臣這裡也有些日子了,得了不少照顧,這好幾日未見,不知他可還在宮中忙麼?”
馮正臉上抽了抽,那笑容旋即又恢復如常,躬身應道:“回主子話,這兩日大典,司禮監主著事,樣樣都須乾爹他老人家過問,自然是忙得緊,待主子回宮之後,總歸瞧得見。”
他答得含含糊糊,料來問不出什麼,只是那神色間不經意的一變讓人心驚肉跳,之前不祥的預感也愈加強烈。
莫非已出了什麼事?
她不敢往深處想,此時卻也不好再問,只得安慰自己,三哥雖然素來與他不睦,但也不該是個睚眥必報,斤斤計較的人,應當不會將他怎麼樣吧?
暗自嘆了口氣,由馮正引著出了正廳向外走。
府中的僕廝奴婢在門口跪了兩排,人人臉上都是一副驚惶之色,顯然直到此刻才知道這位養在府中的娘子身份非同小可,居然要宮裡的人帶了車駕來接,幸而平時沒什麼不恭的地方,否則勢必要倒大黴。
而自家老爺這金屋藏嬌的勾當定然是東窗事發了,新君繼位,只怕此番討不著好去,說不得連帶著他們也要受牽連,思之不免惴惴,人人自危。
高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