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顧不得那許多,上前揭開車簾叫了聲:“廠臣,要變天了,先……先找個地方避雨吧!”
徐少卿並沒轉頭,仍靠在那木櫞上,眼中帶著些失神地望著前方。
“公主請在內安坐便好,臣身子健得很,淋場雨也沒什麼大不了,這大熱天的,反而還暢快些。”
他說著便揚鞭催馬,行得更快了些,眼望著頭頂那漫天無邊無際的黑雲,唇角泛起一絲笑意。
高曖自然瞧不見,心頭不禁更急了。
淋場雨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叫什麼話?
就算身子骨再好,可也不該這麼糟踐,明著暗著不就是在和她賭氣麼?
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心眼也像個姑娘家這般小,可也真算見了。
這麼想著,隨即便記起他是奴婢出身,根本算不得真男人,又是東廠裡摸爬滾打過來的,說不定便真是氣性大,只是從前沒瞧過罷了。
她窘著臉不知所措,眼見雷聲越來越近,終於忍不住一咬牙:“之前……嗯,是我誤會廠臣,不該那般使性,咱們還是快找個地方避雨吧。”
這話聽在耳中說不出的稱意。
徐少卿唇角笑意更甚,但仍斂著生氣嘆道:“這車上的篷子細密得緊,雨水打不進去,公主只管安坐便好。至於臣麼,自小在傢什麼苦都吃過,入宮之後伺候主子,就更不必說了,稍稍淋些雨還真就算不得什麼,公主不必管了。”
她不由更急。
明明自己都撂下面子那般說了,怎麼還是這般不依不饒的?
這哪裡像個奴婢,分明就是個磨人精麼!
瞧著他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兒,高曖心中又有些氣,可這時要說撒手不理,自己躲進車裡,終究卻又狠不下心來,想了想,只好忍著氣道:“我知道廠臣是在怪我不識好歹,可眼下雨就要到了,還是先尋個地方都避一避,回頭我再慢慢賠禮。”
“公主這話可真叫臣惶恐了,臣不過是個奴婢,就算屈著自己,也斷沒有叫主子賠不是的道理,公主剛才那般說,顯然還在責怪,臣索性便自罰了,淋場雨也好清醒些,長長記性。”
“……”
這算是蹬鼻子上臉麼?
高曖咬唇攥著衣角,竟被這話逼得啞口無言。
總是口口聲聲奴婢主子,可有誰見過像她這般被奴婢拿捏的主子?
想到這裡,不禁又是惱恨,又是沮喪。
她自來便是如此,無論話頭還是行事上,都從沒佔過半分便宜,如今比起慪氣,她自然也不是對手,沒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
又一道閃電劃過宛如黃昏般的天空,雷聲隆隆,一聲緊似一聲,已近在耳畔了。
轉眼間,豆大的雨點便落了下來,打在車上“噼啪”作響。
“雨來了,公主請快進車去坐穩,臣也好催馬行得快些,早一刻趕上車駕。”
徐少卿說著,便朝門口挪了挪,雙腿都搭了上來。
雨勢漸大,千珠萬點的砸下來,頃刻間便將他的袍服打得透溼。
“廠臣真的不願避雨?”高曖望著他那依舊懶洋洋的樣子,恨恨地問。
“多謝公主關懷,臣真的沒事。”
“那好,索性我也出來淋淋雨,爽快一下好了。”
言罷,將車簾猛地撩開,自己湧身而出。
然而還沒等頭上落下幾滴雨,她便覺有股力量迎面而來,將她整個人又推回了車內。
自己一片好心,換來的卻是兇巴巴的推搡,她不禁心頭更氣,坐起身來,正待再出去,車子卻忽然停了下來,緊接著車簾忽然被撩開,竟是徐少卿從外面鑽了進來。
“你……”
高曖驚得向後一靠,縮在角落裡,定了定神,才抬眼去看。
就見他已盤膝坐好,雙手捋到腰肋處,先鬆了那鑲玉革帶,然後旁若無人的解起了繫帶。
她萬沒想到他突然進來,更沒想到這一進來便開始脫衣裳,不禁又羞又窘,垂著眼不敢去看他。
熟悉的伽南香氣傳入鼻間,似乎那股獨特的味道已深入骨髓,連暴雨也衝不去。
她心頭跳得愈加厲害,在這麼狹小的地方,他又是這般舉動,實在讓她手足無措,恨不得當即冒雨跳下車去。
“廠臣,你……你別……”
“別什麼?臣這袍子已溼透了,不脫下來難受得緊,說不得還會寒氣入體,公主讓臣進來躲雨,不就是怕這個麼?”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