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溫被劉協一通連珠炮般的逼問問得啞口無言,想不到這九歲的小皇帝居然這麼伶牙俐齒。按照常理不應該是手足無措,去問其他大臣意見麼?
張開嘴正待說什麼,卻被身旁的太尉楊彪悄悄的拉了一把,只好退回原位。
“臣周奐有本要奏!”張溫剛回位置,又有一人整了整朝服,躬身向前奏道。
大鴻臚周奐,主管潘邦蠻夷事務,類似於外交部長。
“卿有何事,儘管奏來!”
“昔日董賊作亂,拘禁弘農王於永安宮中,今董賊已驅,臣奏請解除永安宮禁,還復弘農王自由之身,以親王之禮遇之;何太后為先皇所立之後,當還歸太后之位,請陛下賜準。”
這是鬧的哪一齣?劉協預感不妙,卻不知如何回答。
這句話一出,以黃婉、張溫等人為首立即一大群大臣附議請奏賜準,形同逼宮。
劉協沉吟不語。
“不可!”一道洪鐘般的聲音當廷大喝,立即將眾人的聲音鎮壓下來。
只見一人,身長九尺,滿臉氣宇軒昂之色,威風凜凜,連短短的鬍鬚都顯得那麼拉風。此人向前躬身凜然奏道:“陛下生母乃王美人,今陛下已即位,當追封生母為太后。何妃原本屬先皇所立之後,理當同封太后。但是宮中傳言何妃昔日毒殺陛下生母,豈有空穴來風之理?陛下之祖母董老太后,因愛護陛下而與何妃相爭,後被何妃之兄大將軍何進驅逐出宮,在路上無疾而終,難道跟何進、何妃毫無關係?故何妃殘害陛下親族,理應處死,雖陛下仁慈,亦不可再還歸太后之位,只可立為太妃!”
楊彪怒極哈哈大笑道:“好一個聞名海內的盧太僕,居然敢以傳言廢掉一個太后,其心可誅啊,其心可誅!”
盧植瞪目怒喝道:“陛下生母王太后被害,先皇曾傷心過度,著有《追德賦》和《令儀頌》悼之,詞中哀傷難已,痛徹肝肺,難道只是傳言?”
劉協對此段典故是心知肚明,而且現在看來盧植鐵定是為了幫自己,而那在演義中極力支援自己的楊彪卻因劉辯還活著而改支援劉辯。於是不再猶豫道:“生母之仇,豈可等閒處之,就依盧太僕之言處置,立何妃為皇太妃。再有提及立何妃為太后者,視為對朕之生母不敬,殺無赦!”
一道殺氣從他眼中閃出。楊彪全身一抖,不再說話,拜謝退回原位。
盧植微微一笑,一道決斷的神色從臉上閃過,繼續向前奏道:“董賊既除,永安宮之宮禁當可解除,還弘農王自由之身。但弘農王已年方十五歲,可遣其至屬地就潘,但因弘農郡臨近董賊所控長安地區,可改封於兗州之地就潘,未得陛下宣召,不得入宮!”
一山不容二虎,一宮不容二帝。好啊,盧愛卿,你真的好絕啊,朕很欣賞你的忠心。
剛剛退回位的楊彪,急聲喊道:“不可啊,萬萬不可啊,陛下!”
劉協冷冷笑道,臉上的殺機越來越濃了:“有何不可?”
楊彪愣住了,情急之下竟然語塞,頭上冷汗淋漓。有何不可?難道說劉辯留在京中還有復位的可能,若是被驅逐到潘地則基本沒有機會了。這不還等著袁紹等人進京逼宮嗎?若劉辯都被趕出去了,甚至在路上被幹掉了,那還逼什麼宮啊。
這時旁邊又閃出一人替他解圍:“如今天下方定,黃巾賊餘寇四處流穿作案,又有盜寇橫行,且弘農王身體羸弱,若離京就潘,臣擔心這一路上若有差池,傷了弘農王身體乃至性命。還望陛下等各路諸侯進京見駕之後,令其掃蕩餘寇,安定地方,再派弘農王就潘不遲。弘農王畢竟是陛下嫡親兄長,還望陛下慎重考慮啊。”
嘖嘖!這幫士子文人沒一個好東西啊,瞧這議郎鄭泰腦瓜子轉得還真夠快的。
劉協冷笑了一聲:“就依議郎鄭大人所言。”
楊彪和鄭泰等人這才輕吁了一口氣又退了回去。盧植搖了搖頭,惋惜的看著劉協,也無言的退回了原位。
劉協緩緩的站起身來,全身散發著無邊的殺氣,彷彿又變成昔日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濃濃的殺氣中竟然帶著一絲若有如無的血腥味。
“諸位愛卿,朕乃天子,諸位乃朕之臣子。朕不論風雅文臣,還是粗豪武將,不論出身寒門,還是來自士族,只論忠與不忠。忠於朕者必厚遇之,膽敢叛逆者必誅無赦。朕雖十歲,但是諸位是忠是奸,朕一目瞭然,只是朕心速來仁慈,不忍大開殺戒,望諸位且行且自重。退朝!”
全場被一陣刺骨的殺氣激得全身一震。
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