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快馬加鞭往前趕路,追是追不上了,好在陳雄說說可以放信鴿到驛站,徐楓在驛站換馬時就能看見折返回來,還寫了手信,送給林道乾,拿著這個可以提前靠港卸貨。
陳雄還拍著林道乾的胸膛說道:“林老弟別來無恙?聽說你在緬甸當了將軍,還在北大年娶了公主當駙馬,當年那些海盜,只有你混的最有出息。”
此時沈今竹很驚訝,沒想到堂堂世襲罔替的伯爵會和林道乾這個曾經的海盜稱兄道弟,看樣子還是老相識呢。
林道乾對著陳雄拱了拱手,笑道:“當年我是你的手下敗將,五萬人馬、五百條船都打不過你,幾乎全軍覆沒,是你放了我一條生路,我今天方能光明正大的衣錦還鄉。陳兄,請受我一拜。”
陳雄不敢受,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當年做海盜是為了走私貨物,並沒有打劫船隻,殺害百姓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你還帶著人馬數次暗中支援我打倭寇,我都記下了,只是那時我軍令在身,莫不敢違,和福州水師一起清繳了你的巢穴。”
林道乾嘆道:“當年我是賊,你是官,勢不兩立,軍令如山,我不怪你。是海禁誤國啊,若早開十年,我那些兄弟就不會死了。我們海商總算可以在月港正大光明做生意,不用東躲西藏,像老鼠似的被人清繳驅趕了。我手裡其實有北大年的通關文書和勘合,去廣州市舶司以大使的身份通關,商稅都少交一些,此次來月港,就是為了一睹大明第一個開放口岸的風采。”
沈今竹恍然大悟,哦,原來兩人是不打不相識,她識相的離開了,留下這對昔日對手在包槽兵大營把酒言和,自己則帶著威廉去督餉館找了元寶,元寶是懷義的乾兒子,兩個多月前剛剛將守備六年的隆恩店交給了沈今竹,他如今高升為督餉館的守備太監,管著月港的稅收,肥差啊。
故人相見,元寶喜笑顏開,直叫稀客,待兩人如上賓,聽沈今竹說這個洋人威廉急著趕往澳門和未婚妻結婚,趕緊命小內侍將威廉帶到去澳門的貨船上。恰好是一輛葡萄牙商船,沈今竹問道:“元寶公公,如今月港葡萄牙商船很多嗎?他們有沒有胡亂生事?”
提到這個,元寶最在行了,在督餉館兩個月,機靈如斯的他已經摸清了這裡的底細,說道:“葡萄牙人很精明,在月港老實聽話,還沒聽說過生事。他們在澳門佔了有將近五十年了,為了延長在澳門的居住權,葡萄牙東印度公司手下早就豢養了許多大明的說客,每年都送出大量的賄銀,許多內侍和官員都幫他們說話,有錢能使鬼推磨嘛。不過最近聽說西班牙吞併了葡萄牙,兩個國家的東印度公司在合併,內部爭權奪利,許多人被新崛起的荷蘭東印度公司挖走了,幫著荷蘭人說好話。荷蘭人的船隻在月港已經超過了葡萄牙,所以以後會如何,都不好說的,聖上派咱家來當督餉館的守備,是為了保證稅銀,至於其他,沈小姐要去問咱家的乾爹,乾爹是整個月港的守備太監,月港裡的事兒,休想瞞得過他老人家。”
沈今竹先謝過元寶指點迷津,而後笑道:“我今日貿然來找元寶公公說話,都沒提前遞帖子,已經很失禮了。懷義公公日理萬機,還要照顧家裡,陪夫人和女兒,我今日就不去打擾他了,明日得空遞上了帖子,叫小內侍安排見面的時間吧。”
元寶從來就不放棄任何一個當眾讚美乾爹的機會,一臉欽佩的說道:“這世上顧家愛家的男子,乾爹自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自己第一了。”
沈今竹聽著元寶滴水不漏的奉承話,暗想也難怪懷義會如此提攜這個乾兒子,真真是個既有本事,又會拍馬屁的高手。
兩人又說了會子話,元寶問起了隆恩店的境況,沈今竹沒有隱瞞,好事歹事都一氣說了,聽到趙管事和其他二十人貪墨懶散,翫忽職守,被扭送到應天府衙門的事情,元寶也很氣憤,說道:“這群小兔崽子,當初還拍著胸脯說會好好跟著你做事,這才短短兩個月,就——唉,是我識人不淑,把這種包藏禍心的人提拔成了管事,差點誤了你的大事。”
沈今竹當然將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這不關公公的事,是我年紀小,又是女子,他們以為好糊弄哄騙,貪心不足,起了歹心,現在事情已經平息,對我也是個教訓。禍兮禍兮福所倚,也未必是件壞事,正好藉著機會立威,殺雞儆猴了……”
兩人互相吹捧安慰,言談甚歡,沈今竹告辭離開後,元寶開啟了她送的一個小匣子,裡面裝著一對玻璃種翡翠鐲子,成色如一汪碧水似的,很是貴重,正是沈今竹用凱瑟琳公主送的西班牙金幣和姐夫林道乾在船上交易得來的。元寶覺得自己受了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