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頭子是不是又***喝多了!死哪兒去了!”說完吼叫著屬下撲進兵草營救火。
分雷哪還顧得許多,心有目地的向淺灘跑去,邊跑邊喊:“料子著活啦!快去救火啊!”
此時的唐營內一片騷亂,餘下的幾百兵眾也無心出營了,紛紛奔向火場,分雷看在眼裡暗罵孬種,若是買天漢子必會有節奏的繼續出營,只留一小部分人救火撲糧,在戰略上也可看出兩者的不同,突厥戰士永遠是以戰養戰,不以防守為主,對糧草也然。
分雷見目的已經達到,趁亂攔住個軍校模樣的唐兵,那人顯然怕髒了自己一身盔甲,推開分雷罵道:“你長不長眼睛!哪個營的?”
分雷裝做氣喘噓噓的樣子,道:“兵草營的!著火了呀!剛才有個將軍逮住我!要我去把突厥可敦帶去安全的地方!小的也不知道什麼可敦啊!大人可知道?”
那軍校厲聲道:“這個時候了還要去管死了的娘們?媽的!就在淺灘席上臥著呢!”說罷便率人跑向兵草營。
分雷明明聽懂了他的說話,卻久久呆立在原地,他單眼呆瞪著火光沖天的唐營一時哽噎無語,片刻後,他緊咬牙肌展開驚世駭俗的身法,火一般飛馳向淺灘!
他只有一個想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再不能抑制心底燃燒的怒火,當他踏碎淺溪、激起水浪的時候,眼前已看到藏珠的玉體仰躺在冰冷的席地之上,胸前撮立的匕首泛著耀目的青芒,分雷只覺一股徹骨的冰寒覆蓋全身,“噗嗵”一聲癱跪在屍首身前,一腔男兒之淚終破堤而出,他仰天歇斯底里的一陣嘶吼,那無窮無盡的痛苦與憤怒夾雜著一句“可敦!”響徹雲霄……
藏珠走了。
正如她所說,帶著世俗的愧疚和萬人唾罵的惡名,靜靜地走了。
可分雷卻第一次感到人力的渺茫,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力量是那麼微不足道。
“誒?是突厥人!”
“是!是突厥人!!”
淺灘之上圍攏而來的唐兵終於覺察到分雷的與眾不同,“譁”地抽出各自兵刃喊殺著衝了上來!
分雷默默摘下頭盔,額頭青筋鼓動著巴哈禿兒的狼性,他一把撕下軍服撕做一條一條,抽出藏珠胸前的匕首撇在一邊,起身將她緊綁在背上,緩緩抽出奔狼繃簧刀轉過身形,望著衝來的唐兵對藏珠的屍首淡淡道:“我帶你回家……”
欽定的命運,在這一刻將二人牢牢綁在了一起,可不同的是,那複雜的感情已隨陰陽相隔了。
分雷橫刀穿梭在股股唐兵之中,那激烈的撕殺和著人馬的慘嚎血肉橫飛揚於天際,而不論是死的還是活的,最後一眼只看到分雷呆滯而詭異的臉龐,彷彿那骨子爆發出的狼性將他打回了原形,在身首異處、血漫淺灘的時候,分雷淡淡地用腳跟磕了磕繃簧刀,隨後勒過一匹戰馬翻身而上,他託著藏珠橫刀立馬,踏過數十具唐軍屍體款款邁出淺灘,這時蜂擁而至的唐騎再次圍攏而來。
為首一騎赫然是敖翁敖大將軍,他冷視著分雷,長刀搖指喝道:“還不下馬受死更待何時!”
分雷冷漠地環視著身周越百的唐軍騎兵,火把的咧咧聲響扣著在場每個人的心絃,他默默勒著馬韁走向敖翁,單眼中閃爍的寒芒讓諸騎駭然退去,敖翁緊咬牙肌驀地一聲暴喝道:“給我殺!”
還沒等他喝音即罷,只聽分雷橫刀一聲哮徹天宇的大吼!震得前騎騎兵駭然翻去,那騎下戰馬亦嘶揚著倒退開去,再看敖翁雙目凸出,鼻間流出一道鮮血後一頭栽下馬來竟就那麼嚇死了,百多騎唐軍哪見過如此景象,一時竟呆立在當場!
分雷託著藏珠緊抽馬股,在所有唐騎的注視下飛奔而去,在搖曳的軍火中分雷在唐營衝殺而過,赤裸的胸膛和臉面雖被熱血侵染,卻絲毫不能令他僵硬的面孔鬆解下來,背後冰冷的屍身一次次告訴他自己的無力,彷彿他每砍翻一人,便會讓藏珠多一份火熱,在兵影憧憧中,分雷的心……迷失了。
“方大人!敵將單兵衝擊!無將可擋!”
方季鐾顫抖的身子望向圓月,狠聲道:“此人必會途經商甲宅邸!爾等遙信前行的兵騎在此地設伏!萬不能讓他生離此處!”
信吏領命而去,方季鐾於高處望著分雷橫掃千軍的身影,不覺喃喃道:“元大人啊元大人,當初就該殺了他呀……”
“方大人。”一聲斷喝由身後傳來,一個雙臂碩長的長髮男子沉聲道:“不妨由我部阻截於他!斷不能令他生離狼窯!”
方季鐾回頭望了這人一眼,驚心道:“此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