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喚明月小名,但這會兒當著全寨上下,他還是道:“大小姐,你看這……”
明月會意點了點頭,道:“四叔,我有幾句話,藉著這機會,和於星波也和大夥說清楚。”
她站起來,火光映在她身上,兩側垂掛髻猶自帶了點俏皮,下垂的袖口沒有完全遮住手掌,纖纖玉指握著的正是一卷賬冊。
明月不管旁人如何看自己,眉宇間俱是凜然:“賬我已經查過了,只是今年這四個月,各種虛開支出借款就達一萬三千八百餘兩銀子,這可是大夥多年來辛辛苦苦攢下的血汗錢,於星波,你父子把錢藏到哪裡去了?是不是都拿去送禮上供了?”
明月所說的數額實在太大了,周圍眾人都是窮苦人出身,不管和於家父子有沒有瓜葛,大多連這筆錢的零頭都沒見過,如何能不心驚?
“一派胡言,你有什麼證據?你看得懂賬麼?”於星波咬死了不承認。
明月翻開賬冊,找到秦老先生三人幫她做好的標記,聲音朗朗,一筆一筆地邊念邊解釋,說給眾人聽。
這同在場每個人都利益相關,只要叫大家知道於家父子貪公中的銀子罪證如山,就算來日抓不到於澤背叛的證據,這金湯寨也永無他父子立足之地。
但明月要的不止如此。
於星波不見棺材不落淚,還在叫囂:“若不是我父子精打細算,另闢財路,山寨早就斷糧了,大家餓都餓死了,哪剩得下銀子!”
明月冷笑:“說的好。你父子明知故犯,帶頭違揹我爹訂下來的寨規,敗壞大夥的聲譽。來人,把宋運押上來!”
宋運被五花大綁帶上來,明月命程猴兒細數他所犯罪孽之後,叫人把他拖下去,打斷腿骨,趕出山寨。
相較宋運手頭上的人命,和他所犯下的寨規,這個處置無疑有些輕,不少身上揹著事的人都因之鬆了口氣,心想大小姐還是手下留情了。
宋運是於澤的大舅子,壞事做盡不過才斷條腿,看來剩下的人懲戒一番,也就輕輕放過了吧。
誰想這只是開個了頭,明月跟著又命令把五原鎮抓到的那些寨丁逐一押上來,無一例外,全都按照罪責的大小打過棍子,將他們逐出山寨。
打棍子也就罷了,逐出山寨可是個不小的懲罰。
其中有些人還拖家帶口的,一說被驅趕,後面就有不少人想要出來說情,嚴英壽見人群聳動,望著明月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