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遠攬袖道:“名利於我等向道之人猶如浮雲,師妹莫要忘了,你我入這朝堂,是為了什麼。”
“我倒真不知是為了什麼。” 雍容一笑,淡淡地道。
李真遠正色沉聲道:“順應天命,將大唐導向該有的未來。”
“什麼是天命?什麼又是該有的未來?誰又有給了你我如此狂妄的權利?”雍容句句發問。
“師祖曾讖緯後世,那即是你我皆知的未來,正是因你我先知了未來,所以才有這先導之責。”李真遠定定地說罷,定定地看著雍容。
“可如今已然不同。”雍容顰眉問道,“為何還要去按著那些讖緯預言行事?”
李真遠面上輕輕一笑,道:“師妹以為真的不同了嗎?”
雍容點了一下頭,想著如今的情勢與她所知的歷史已相距甚遠了。
李真遠悠悠道:“就說今夏,真是綿長,可秋冬就當真不至?只怕到時悽風楚雨,一夜就將夏暑澆盡。四時更迭,興盛衰亡,天理迴圈,從來就沒有什麼不同。”
“那些大道理固然不可改,可……一生數十年仍在我手掌握。”雍容輕輕揚眉道。
李真遠輕笑道:“不如你我靜待成敗。”
“成敗轉頭空,太子與三皇子誰成誰敗,都與我無關。” 雍容微微搖,眼中流露出一絲黯然,隨後又迸發出一絲堅決,道,“更何況,往後的事,誰都不知道會怎樣。”
“看來師妹還是不信天命已定。”李真遠淡淡道,“也罷,今後一樁樁一件件的事,該來的總會來,貧道告辭了。”
“招呼不周,還望師兄莫怪,今後若是有什麼事,師兄還是與子衿、常勝兄弟說吧。”雍容漠然道。
“這幾年的長安生活真是讓你變了不少。”李真遠起身猶低低感嘆了一句,“讓我覺得恍若不識啊。”說著又細細看了看雍容。
雍容被他看得心虛起來,只道:“師兄慢走。”
送走了李真遠,雍容獨自思忖著:順應天命?李真遠所說的天命,李淳風預言的後世又與歷史有何不同,自己倒真該瞭解一下師祖的傳世著作,免得讓李真遠起疑。
正當雍容沉思之時,常勝探頭探腦過來,笑嘻嘻地道:“雍容姐。”
“嗯?”雍容也從思索中醒過神來,微笑看看常勝,問,“什麼事?”
常勝難得忸怩起來,嬉皮笑臉地道:“你說成親後給程將軍求情來著,這也好些天過去了……”說著常勝擾擾頭,又自個兒扯臉笑笑。
雍容聽了微微頷首,給程非墨求情,李隆基肯不肯先不說,就連自己心中還尚有餘悸。
常勝見雍容似有遲疑,又諾諾地道:“其實這也不是將軍的意思,是我自個兒的主意,我不願見將軍蒙冤。”
雍容笑著拍拍常勝道:“我知道,我會向陛下說的。”
常勝正欲歡笑,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淡然道:“你說了也無用,反倒更添禍事。”二人勝循聲看去,卻是崔子衿正緩步而來。
雍容見是崔子衿回來,衝他笑笑,常勝則噤聲立在一旁,崔子衿繼而又道:“陛下即便饒恕了程將軍,也是派個閒差,依程將軍的性格,是更願意守著靈州的。”他與程非墨雖只相處數月,卻也彼此深知對方心性。
“可將軍受這不白之冤,我……心中憤憤。”常勝猶道。
“這世上讓人憤憤的事還少?當下要做的是如何解這紛繁的局勢,不是為了解心中義氣而胡來。”崔子衿慨然而道,“況且,程將軍現今在邊關,正是三皇子在軍中的勢力,將軍派你回京,不正是為了雙方聯絡嗎,你卻在這裡自作主張起來。”
常勝聽了皺皺眉,沉默不語,怎麼自己為將軍鳴冤反成了錯,可聽崔公子這麼一說,似乎真的是自己錯了,可是為何錯自己又想不出個究竟來。
雍容見常勝愣在那裡半晌,只道:“好了,常勝,總有天會還將軍一個公道的。”
常勝默然點點頭,便獨自走開了。
崔子衿低嘆向雍容道:“你又何必為難自己。”
雍容皺眉一笑,轉而道:“過不久公主將滿百日,宮中宴請,你可去?”
崔子衿自然知道這公主是武婉儀的女兒,也是自己的女兒,他微微閉目搖首道:“我去作甚。”
“那給她擬幾個名字吧,說不定就用了。”雍容淡淡道,澀澀一笑。
崔子衿未作回答,但雍容知道,他一定會為自己的女兒斟酌出一個好名字。
轉眼便是公主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