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要害怕。
語環懸著兩眶淚水,嗚嗚直埋怨。
看得被推到一邊兒納涼的屠徵,心裡又急又嘔,又忍不住心疼哪!
很不巧,屠爸爸和侯爺一樣,都是最怕女人的眼淚,尤其是自己極為重視的女人,這下可不得了。
語環還是不放心,回頭瞅著屠徵,擰眉質問,“你,就沒有一點兒更舒服的辦法了嗎?剔骨那得多疼啊!”
這話說得有些無理了,不過聽在屠徵耳朵裡,簡直就是天籟啊——這不就是女兒向爸爸撒嬌嗎?!
“當然有。”
屠徵立馬又端出了首長的氣場,隨即又怕女兒不喜歡,急忙收斂,柔聲道,“像東子說的,打了麻藥之後,就不會那麼疼了。其實,爸,咳,不過,咳咳,在屠叔叔這裡還留著兩份兒人魚膏,東子不用跑去南太平洋尋人魚島,這兒馬上開始治療,過不了一週時間,他身上連點兒小傷疤都看不出來。”
“真的?”語環有些不敢置信。
“當然是真的,咳,叔叔怎麼敢騙你。想當年,我就是用了這方法,不但保住了性命,到了人魚島找到他們的長老要人魚膏時,莫奈長老還非常驚訝,說我這方法用的人不少,很多人因為知道二十四小時不用人魚膏必死無遺,幾乎就是等死了。像這樣處理傷口之後,對於後續康復起來,也極有效果。若是隻塗人魚膏,要清除體內殘留的毒素,至少也要個把月了,用了這方法,一週可迅速見效……”
啪啦啪啦一堆,滔滔不絕啊。
獸人們首次聽聞這辦法治噬腐怪的毒傷,也是一個個睜大了眼,同時更是驚奇於之前行動中一板一眼,嚴肅得直比冷鐵寒冰的首長大人,竟然會用如此溫柔到近乎於討好的語氣,跟一個小女人講“陳年往事”,用詞之間還故意運用誇飾法,半遮半掩地吹捧了自己的聰明勇敢,強大無敵,睿智無雙等等等等。
北靖垂下的眼眸中,幾不可見地飄過一絲笑意。
薇薇安也聽呆了,喃喃著,“王,這位屠老大真這麼厲害啊!難怪您要封他做咱們族的帝師呢!真是深藏不漏,老謀深算……”
衛東侯聽到這點兒尾音,心裡哼哼,何止是老謀深算啊,根本就是老奸巨猾,卑鄙腹黑。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女兒女婿的痛苦之上,還帝師?!啐,老狐狸。
衛東侯心裡不忿,這背傷還疼著呢,面上還是恭恭敬敬地叫著屠叔,道了謝意。
然而,在眾人還在感嘆“終於所有人都有救了”的時候,沒人注意正在抹鼻涕眼淚的小女人,聽完屠徵的“自吹自擂”,心思已經轉了兩圈兒。
屠徵正把那隻小骨頭手握在掌心,心裡便是一陣痠疼,唉,怎麼這麼小啊,果然是小丫頭片子,連點兒肉都沒有,他不在的時候吃了多少苦頭?!
他認真地拿帕子擦著小手,看著那小手上還拿著他送的小黃鴨子,這丫頭竟然一直帶在身邊的麼?!心裡又感動,又心疼,又滿足,又期待,想當初得知小敏已經過逝的訊息時,對於今生能否擁有自己的孩子,他已經完全絕望了,哪知道小敏竟然真給他留下了這麼可愛的希望,這真是他這近三十年來,最開心的一刻啊!
啪!
可憐感慨未完,大手又被小手給拍掉了。
屠徵不解地抬起頭,就對上了一雙梁著兩簇灼灼火光的大眼睛,狠狠地瞪著他,不掩厭惡之情。
他心頭一跳,這又怎麼了?
語環兇巴巴地叫道,“屠叔叔,你太過份了?”
“什……什麼?”屠爸爸完全傻眼兒,思考還沒轉過彎兒。
語環咬牙切齒,“你身上明明就帶著足夠的解藥,竟然一直讓他們推來讓去的都不拿出來,存心讓大家著急難過傷心。你明明有更有效的療傷辦法,你還直捏著不說,非把東侯逼得要自己動刀子了,才拿出來。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太缺德了嗎?”
屠徵被唬了一跳,“缺德?”
可憑他那“想當年”的勇猛果敢,在面對這個一把柴似的小丫頭,卻只會蠢蠢地當八哥,重複最後兩字兒,對於小丫頭的質問和批評,毫無招架之力。
“對,屠叔叔,你太缺德了,沒點兒仁慈之心。竟然看著大家夥兒被毒素折磨,也不知道早點兒把藥膏拿出來,寬慰傷者。還故意在旁邊裝範兒,看好戲,瞅熱鬧,這難道就是什麼所謂一代特種軍神的應該有風範嗎?!”
鏗——裝範兒!
鏗——看好戲!
鏗——瞅熱鬧!
屠爸爸被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