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我在白菂河。我現在就打的趕回紅州,你等著我!”
“鐵戈,你不用趕回來,我明天就到白菂河去,離開白菂河三十三年了,我很想再回去看看。”
“行,我住在月弓橋頭的一傢俬人旅館裡,名字叫再回首客舍。你到了白菂河就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記住旅館的名字叫再回首客舍。”
“行,不見不散!”
這一夜鐵戈興奮得睡不著覺,書和電視都不看了,一根接一根地抽菸,就盼早點天亮,直到凌晨三點才迷迷糊糊睡著。
第二天吃過早點,他就拿了一本雜誌坐在旅店門前的法國梧桐下邊看邊等。九點多鐘他的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何田田的,他馬上接通:“田田,你在哪裡?”
“我在你身後。”
鐵戈觸電似的馬上轉過身去,看見何田田身邊放著一個旅行箱,正調皮地衝他微笑著。
何田田一改原來那兩把小刷子似的短辮,飄逸的長髮很隨意地披在肩上,穿一件深黑色的高領羊絨衫,外罩一件紅色的風衣,腳下是一雙長筒高跟皮鞋,更顯得亭亭玉立楚楚動人。只是少了一份少女的天真活潑,多了一份成熟的氣質。俗話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看來何田田今天這身打扮是刻意而為之。
他怔怔地瞅著她,像中了魔法一般抑制不住自己的驚愕。就這樣猝然相遇,這就是那守候了漫長的三十三年的渴望嗎?
“瞅啥?還不幫我拿箱子?”何田田俏皮地嫣然一笑。
鐵戈這才醒過來,趕緊上去拎起旅行箱帶何田田上樓。
鐵戈關上房門把箱子放下,兀自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把何田田看得心裡有點發毛。
何田田問道:“有啥好看的?”
鐵戈夢魘般的說道:“我怎麼覺得這是一場夢?你一點也不像當年的何田田。”
她嫣然一笑道:“這就奇怪了,當年的何田田是啥樣?”
“我只記得你當年紅衛兵的模樣,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兩把小刷子似的短辮,那印象太深刻了,幾十年來在我腦海裡只有這種印象。如今卻是長髮飄飄,我都有點不敢認了。”
何田田燦然一笑道:“六六年春天我剛從哈爾濱來紅州也有一對齊腰長的大辮子,文革破四舊時颳起了一陣改名字絞辮子的風潮,我也不能免俗跟著就把辮子絞了,當時只有這樣才能表現紅衛兵的革命造反精神。想想那時候真傻,這辮子跟革命怎麼就勢不兩立了?鐵戈,你別說我你也變了。”
“是嗎?變成啥樣了?”
“老了,皺紋起來了,頭髮也白了。”何田田拉著他走到窗前仔細端詳著,一面用手細細地撥弄著撫摸著他的頭髮心痛地說。
“咱們從七六年分手到現在都三十三年了,能不老嗎?你還是那樣風姿綽約,不減當年。”
“啥風姿綽約喲,老太婆一個。”
“在我眼裡你永遠沒有老。”他說道,抑或說這是他真誠的希望。
兩人上身前傾漸漸靠得更近,他又聞到了她身上的淡淡的熟悉的體味和化妝品混合成的特別的香味,特別好聞的氣息,那是一個成熟的女人的氣息,也是他渴盼了多少年的氣息,那麼誘人,奪人魂魄。
兩人深情地默默的對視著,此時他倆才明白這麼多年他們都是為對方而活著。
他猛地一把摟住她,何田田也緊緊地抱著鐵戈,兩人忘情地擁吻著,淚水潸然而下……
多少青春年華的鮮活記憶,多少刻骨銘心的愛恨情仇,多少魂牽夢縈的綿綿思念,多少蹉跎歲月的苦苦熬煎,多少度日如年的漫漫期待,多少望穿秋水的默默守候,此時此刻有一肚子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只有苦澀的熱吻才能表達此時此刻複雜的情感……
一陣激情過後他倆靠在床頭,何田田溫柔地依偎在鐵戈的懷裡,他撫弄著她的長髮責怪道:“田田,你讓我想得好苦啊。你啥時離開紅州的?這麼多年怎麼也不寫封信來?”這是他心裡不解的謎團。
“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各種老年病都來了,這邊的醫療條件又比不上哈爾濱。七九年春節前我爺爺把他的各種關係轉回哈爾濱,又瞞著我辦了調動手續,這樣我只好跟他們回哈爾濱,我知道這一生再也不會在湖北工作了。七九年國慶我在全家人的逼迫下跟一個男人結了婚,就像現在網上說的閃婚一樣,我的婚姻也快得像閃電,從第一次見面到結婚只有三個月。這男人也會打籃球,歌也唱得挺好,字也寫得很漂亮,我是按照你的標準來衡量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