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來而不往非禮也,莫當爺是好欺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59。…第五十九回 最可嘆荒郊相會哥哥訴衷腸
第五十九回
最可嘆荒郊相會哥哥訴衷腸
更那堪月夜重逢妹妹獻忠貞
話說轉眼到了七六年十二月中旬,鐵戈依然在五七農場勞動改造。他聽了竺斌的勸告訂了一份《湖北日報》,從報上知道一些全國和全省的政治動向,隨著四人幫被打倒和文革的結束,國內開始新一輪大肆抓捕造反派的狂潮,比一九七零年一打三反運動還兇,因為毛澤東已經去世,再也沒人護著這些曾經為他出生入死的大大小小的猢猻們了。湖北知名的造反派頭頭也都已被捕,但對紅州的情況卻不甚瞭解,因為這關係到他的前途和命運,所以他急於瞭解紅州方面的情況。於是他在下午勞動時放了半塊紅磚在山牆下,發出了要求與何田田見面的訊號。
冬天黑得早,鐵戈穿上軍大衣等到六點半就從農場的菜地溜到公路邊濃密的四季青樹林裡,焦急地等待著何田田的到來。
山裡的北風一陣緊似一陣不知疲倦地颳著,公路上空無一人,他把大衣裹緊,眼睛透過樹叢緊盯著農場的方向。
七點多鐘何田田穿過菜地準時出現在公路上,邊走邊往後看顯得十分警覺。
鐵戈在樹後輕輕咳嗽一聲,立即如靈貓般悄無聲息地跳了出來:“跟我走。”拉著何田田的手一轉身鑽進樹叢中。
他感覺到她的手冰冷如鐵,便要脫下軍大衣給她。
何田田說:“不用。”
鐵戈想了想掀起大衣把何田田裹了進來,兩人就這樣相依相偎著,深一腳淺一腳從乾涸的稻田上朝大廟走去。
這座大廟原來建在公路邊一個突兀的小土包上,比公路高出二十多米,其主建築早已毀於文革,蕩然無存。白菂河人民公社便在這裡蓋了一排平房,把它改成了一所小學。小學周圍有十幾棵不知多少年前種的古柏,已有一米多的胸徑,黑黝黝的針葉在呼呼的北風中發出尖利的嘯聲。
鐵戈問道:“怕不怕?”
“不怕。”
“冷不冷?”
“有點。”
鐵戈解開棉衣,把她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胳肢窩裡問:“這樣好點吧?”
“嗯。”
何田田小鳥依人般地依偎在鐵戈的懷裡,把臉緊緊地貼在他寬厚的胸前。他又聞到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忍不住抽動著鼻子又嗅了幾下這久別的味道。
他說道:“田田,我從報紙上知道形勢對我們極為不利,湖北那幾個知名人物都完了,不知紅州那邊現在怎麼樣了?你有這方面的情況嗎?”
何田田說:“上個月底爺爺病了,我請事假回去侍候了幾天。聽說紅州各縣都在抓人,古學範、王石泰、謝能富、俞一方、姜軍他們都抓了。”
“什麼?姜軍也抓了?七零年以後就沒有他的任何訊息,怎麼把他也抓了?封老大呢?抓了沒有?”這時他明白地委既然把消失多年的姜軍都抓了,那就絕不會放過郎超雄和自己,這樣一想心裡反倒平靜了許多,他現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封老大。
“這倒沒聽說。
“那就好!封老大一家剛剛過了幾天好日子,他可是家裡的頂樑柱,他要被抓了那個家可就毀了。”鐵戈不無擔心。
“還是想想自己吧,人家那是造反的事,你可是反革命集團問題。”一想到這裡,何田田便不寒而慄。
鐵戈長長地出了口粗氣說道:“田田,我的事我考慮了很長時間早就想好了,今天約你出來就是要和你談談我以後的事。你不知道吧,七月份我跑到紅州去申訴,跟公安處長文重大鬧了一場,回來又絕食四天。這次我到公安處只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們這些人肯定會被判刑。文重連這個反革命集團到底叫什麼名稱都不肯說就把我們打成反革命,說明他們是下了決心要整死我們……”
“那你……”
鐵戈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又要責怪我為什麼要到紅州去,其實我回紅州就是要弄清楚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想啊我並沒有參加什麼反革命集團,就這樣整天受這些窩囊氣,他們閒著沒事就給你來一頓批鬥,是人都想不通,更何況是我?本來我是想把案子弄清楚以後再翻過來,可是我卻發現已經無力迴天。現在一切都明白了,我就一條心等著坐牢,那是我最後的歸宿。現在沒有當權者們不敢做的事,只有他們想不到的事。這是個恐怖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