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寧然猛地抬起頭,手上的鉛筆筆尖因為無意識地用力而一下子折斷了!
他低下頭,看著潔白的紙張上拖出來的長長的一道鉛筆的炭黑色線條,皺了皺眉,將畫放在桌上,站了起來:“追到人沒有?”
“已經派人去追了,不過現在還沒有訊息。”
賀寧然秀美的臉上顯出了無比的憤怒:“這個南烈燃……混賬東西!”
不用說,他也知道到醫院裡搶人的會是誰。
——難道還有別人不成!
“寧然少爺,如果我們的人追到了晴晴小姐,與南烈燃的人起了衝突,是不是要不惜代價把人搶回來?”
嚴青其實就是問一問,他知道賀晴晴對賀寧然有多重要。
可是,他沒想到,賀寧然的回答。
賀寧然明明很憤怒,但是對於這個問題卻沉默了。
他低下頭,看了桌上的畫一眼,微微嘆了一口氣,臉上的憤怒竟然慢慢消失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秀美如玉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對等待著他的命令的嚴青說:“算了,讓他去吧。”
嚴青一挑眉,細長的狐狸眼閃過一絲不解。
“你以為我願意讓堂姐被這種人帶走嗎?想到她待在這種人身邊我都覺得全身難受!”
賀寧然嘆了一口氣,年輕的臉上出現的是不符年齡的憂鬱。
“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堂姐的臉想了各種辦法都不能治好,每次都是帶著希望然後失望,重複又重複。”
“到現在她連看醫生都不肯看,連晚上睡覺都要戴著面紗蓋著臉,生怕被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而且她的抑鬱症越來越嚴重,我擔心她承受不了,遲早要出事。”
雖然有人看著,可是防不勝防。
也許哪一天早上他醒來,就會有人跟他報告:賀晴晴昨天晚上自殺了。
這個並不是自己嚇自己,而是隨時有可能發生的殘酷的現實!
賀寧然想到這一個可能性,就覺得無比難受。他阻止不了的。
所以,南烈燃這個人他雖然很討厭,可是如果萬一南烈燃有辦法了呢?
試試,就算是試試,有機會也總比現在看她一天天枯萎下去的要好!
“就讓他去吧,不過只是給他一個治療我堂姐的機會。”
“如果他從我這裡搶走了人,卻還沒有還回一個完好的堂姐給我。到那時,我再饒不了他!”賀寧然低下頭,抬起白玉一般的手在書桌上取出一本書,蓋在了他剛剛畫的畫上。
嚴青細長的眼睛中眸光閃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
賀寧然轉身走到窗前,目光望著遙遠的地方,彷彿看到了久遠的、封存的回憶,美麗的蔚藍眼睛裡眼神也越來越悲傷了。
窗外有絲絲涼爽的風吹過,吹得他頭髮輕輕飄動,雪白的襯衣微微鼓動,更顯得那背影纖細單薄得一捏就會碎一般。
嚴青靜靜地看著他,卻終於低下了頭,慢慢退了出去。
賀晴晴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副駕駛位上,開著車的人正是白衣黑褲,身材高大,五官深邃,薄薄的紅唇抿成一條直線——正是南烈燃。
此時正是深夜,窗外一片漆黑,偶爾有點點的燈光飛速閃過,根本看不出他們的車開到哪裡了。
她皺著眉翻身坐起來,哥羅芳讓她的頭還是有些暈眩。
她先是用手捂了一下臉,發現帽子和麵紗遮住了自己的臉,才把手放下來。而這個第一反應的舉動深深地刺痛了南烈燃的心。他看在眼裡,更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想辦法治好她的臉!
賀晴晴轉頭透過黑色的面紗看著他,目光非 常(炫…書…網)警惕非 常(炫…書…網)狐疑,此時她已經如同驚弓之鳥,尤其對南烈燃格外地反感——她不能原諒他,不能!
她的人生,她的一切,都毀在了他的手上!
“你把我帶出來做什麼?”難道她都這樣了,還不能放過她?!
南烈燃漆黑的眼睫垂下來,掩蓋住眼裡的黯然。
她這樣討厭他,不相信他。他不能怪她,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伸出手,想要輕輕地安撫她,可是她去避如蛇蠍地躲閃著,憤怒的目光透過面紗看著他:“南烈燃,你到底要做什麼!”
南烈燃黯然收回手,將手握成一個拳頭放在方向盤上。
心,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