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道是淒寒唱離別。
冰稜掛簷,燭弱無人剪,一珠暉曳照無眠,只待明天,人又缺。
次日,天慈依照天下的交代,離開了。
看著馬車消失在風雪中,天下再也無法默然不語,“天慈,原諒我的任性……”
有些東西,太過沉重,天下不想讓任何人和她一起面對。與其讓那麼多人受傷,還不如她一個人來扛。
錫雲渡,裹銀裝,客於船上,不忍望。天下有些失望,海九溟最終還是沒來送行。
非天把兒子哄睡下,終於安心。望見垂立在甲板上的人,又神傷。
船行了一炷香的時間,錫雲渡早已被淹沒在風雪之中。天下還是痴痴的,不知等待什麼。
“你就這麼把所有人都遣走了,不覺得寂寞嗎?”
非天柔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天下側身,攏了攏雪裘,繼而又看向奔湧不息海面。
“不是還有你麼。”天下淡淡的聲音裡,摻和著神傷,聽了讓人揪心。
“有我在,你至少有三年的壽命,何必將他們都散了?”
非天不由得為她苦笑。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們越是想吊我的命,三年,我都覺得太長。”天下垂著頭,“我並不懷疑他們在面對死亡時的堅強。只要我活著,就有人不會讓我在快樂中度過。”
“你是說……瑤姬?”非天有些試探性的發問。
“啊——”天下仰頭,回想當初,“我和她的怨,在就在天斐的那件事之前,就結下了。她一直不服我,年紀輕輕,就什麼都有了。她便使盡各種手段欺壓我,怪我承受力驚人,一直放任她為所欲為。結果天斐也……”
離開天家之後,她隻身闖蕩,有不小成就。雖比不上,曾經在天家的奢華,但是她那時擁有的,已經讓每個人都翹首企及。包括天恬和天慈。
但是她們都不曾瞭解,得到了那些自在,天下放棄了多少。
“總覺得離開了那個家,就不再是以前為母親而活的那個我。無心爭鬥,卻總是捲進那個漩渦,誰伸手拉我,也是沾上一身的泥濘。明哲保身那麼多年,卻是從很多人的屍體上踏過來的。”
為爭父親的財產,眾位兒女少不了勾心鬥角,明爭暗鬥。暗箭傷人之事,更是不可少。
“我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然後……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母親。”
準確的說,是借刀殺人。天下的生母東方無悔死於食物中毒,其中自然是有人蓄意而為。可是天下沒有任何動作,等到救護車真正來的時候,無悔的身子早僵了多時。
“為了活下去,殘害手足……”
天下突然笑了起來,“也多虧了那些年暗無天日的生活,將我的靈感練得極強。所以我的預感總是很強烈。總會比任何人感覺到身邊要發生的一些事。”
非天笑的有些苦澀,“你跟天慈的關係不是很好嘛。”
手足中,總該有信任的人。
“那是愧疚,她覺得欠了我。因為我媽媽是被她的媽媽害死的。她中了自己母親的圈套,把毒藥放進了我母親的食物裡。”天下輕笑出聲,卻是比海上的寒風更要冷上幾分,“我早發現了……我說過,對身邊的事,預感極強。這件事她還不知道……”
知道的話,也休就不會再留在她身邊了。
“所以,以後,這些話,還請你幫我告訴她。”
不知該講出怎樣好聽的話,來安慰天下。非天只是沉默的站在她身旁,臉上不再有笑意。否則,他覺得就是對她的失禮。
“哎——非天你也是無趣的男人啊!我真想試試,在海九溟面前講這些話。真想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
非天無奈,倒是怪他不解風情了!也許,他真該做些什麼,嘗試著給這個人想要的溫暖。但是他也知道,她希望給予她溫暖的那個男人,不是現在和她站的最近的男人!
“跟其他女人比起來,九溟已經很在意你了。”
“非天,你有幾位妻子?”
非天被天下露骨一問,微微有些不自在,“慚愧,尚未娶妻。”
“那你兒子怎麼來的!”
天下大驚。
非天甚是尷尬。
“該不會是把人家肚子搞大之後,就翻臉不認人了!”
“也不能這麼說,非鴻的孃親,難產而死。”
“抱歉。我不該提這事。”
“也不是什麼傷心事。”
哈哈?天下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