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我卻不覺得快樂。空白的世界需要填補,我把時間塞得滿滿卻依舊心裡空得發慌。
週末,我趁公車回到以前念高中的母校。
小風的週年祭,蕭海進了T大;蕭海的週年祭,又會發生什麼?我有些奢望地思量著。
三年了,用一年的時間看他們相愛,一年看他們死亡,再一年為他們哀悼……
下了車,我在旁邊的便利店裡買了一盒POCKY,我挑的是據蕭海所說小風最喜歡的杏仁味。嚐了幾口,我開始感慨小風的廚藝那麼經典,他的口味卻是讓人不敢恭維。
因為是週末,沒有學生來上課,學校裡大門緊閉,我丟掉還剩下半盒的POCKY,翻牆進去。教學樓都鎖上了鐵門。我繞到籃球場,對著空無一人的籃球場發呆。已經太久太久沒有來這裡,周圍的景緻顯得熟悉而又陌生。
我想起有一年春天我在這兒教小風打籃球時的情形。那天,我們投籃到黃昏,直到天邊泛出淡淡的一兩盞星光。
小風一手抱球一手高高舉過頭頂。“皓,聽說人死了以後會變成星星,你信嗎?”沒等我回答,他微笑著繼續說,“如果真是那樣,我一定會變成最亮的一顆。”
自大狂!我丟給他一個白眼。
“……那麼,無論是誰只要想起我的時候,一抬頭就能看到我……”他明媚的微笑驀地有些黯然,光與影在他的臉上交織著,“……不過估計那時未必會有人想念我。”
“當然,那時都一大把年紀了,大家各自忙著準備後事。”我沒有聽懂他話中的深意,順著他的字面意思往下說。
那個傍晚,我高二,他高一,距離他認識蕭海還有兩個夏天。
腦中忽然跳出一個奇怪的字眼——孽緣。每每有孽緣出現似乎一定會有一個面容滄桑彎腰駝背的老婦人拍著大腿驚呼“冤孽啊……”
我不懂,為什麼倒過來唸,“緣”就成了“冤”?
孽緣是什麼?錯誤的愛情嗎?相愛有錯嗎?還是說沒有結局的愛情都是錯誤的,都是孽緣?那麼我和唐雨也算是孽緣吧。可是,如果愛情只能靠結局來判斷對錯,這個世界未免冷酷得有點荒唐!
斜倚在歪倒30度的樹幹上,我抬頭看天空。大白天,沒有星星。反正時間還早,我閉上眼睛享受短暫的靜謐。
耳邊是風嬉戲在樹葉間的沙沙聲。我睜開眼睛,最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秋風拂過,一陣黃葉飄落,紛紛揚揚下了一場葉雨。不遠處空曠的足球場上,有兩個人擁抱在一起。似乎感覺到我的注視,他們扭頭看過來。那是我畢生難忘的兩張臉。
“小風,你們……”我難以置信地走上前,即使是南柯一夢也好,我但願這個夢永遠不要醒。
小風似笑非笑的平靜穩住了我幾乎氾濫的情緒。
“小風,你好嗎?”
“我很好。”小風戴著帽子,挽住他身邊蕭海的手臂,露出拽拽的微笑,仰起頭大聲說,“我當然很好。只要是我楚亦風想得到的,即使是幸福,又有何難?!”
我一怔,隨即跟著笑了,上前拍拍他的帽簷,像是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語:“幸福就好……”
樹葉落在我的臉上,輕微的觸動驚醒了我。我看看手錶,十二點。時針和分針完美地貼和重疊。想起夢中的畫面,美的像個童話。
最後的最後,我才明白,小風只是單純地希望身邊的人幸福。我既高估了他,又低估了他。
是啊,想要幸福又有何難,何必顧慮那麼多?
我想我應該快點找敏兒說清楚——在我還沒有傷她更深之前。
漫無目的地望向車窗外,公車行駛到F大附近的時候,我難以致信地看著一晃而過的那一對男女。我忽然笑出來。老天真會捉弄人啊。
路邊,凌鋒緊握著身邊人的手,而敏兒則像顆向日葵般昂起頭來迎接他的目光……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和諧,勿庸置疑,甚至我覺得如果跳下公車跑過去打擾他們,會有深深的罪惡感。
然而,換作上個學期,她是不是也會這個樣子,仰起下頜,用微微發亮的眼睛注視著我呢?而我應該也是用那樣略帶寵溺的眼神回望,並緩緩將唇瓣無限溫柔地覆上她的額頭……
敏兒說過,凌鋒太黑了,她喜歡斯文白淨的男孩子。凌鋒真的白回來了,臉像女孩子似地白裡透紅。
敏兒說過,凌鋒和我一點也不像。他雖然很可靠很可愛,但是遠不如我有魅力哦。可事實是,她似乎徹底改變了她的審美觀。
“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