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更何況,她的言令還牽繫著十萬白虎、騎的存亡命運,更左右著整個西荒的戰局。
雲風白悲傷地望著年華,“可是,對我來說,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年華心中一慟,她不敢看雲風白,轉頭望向鬥神爝的石像。石像靜穆如死,沒有了雲風白的幻術,它再也不能開口說話。頑石開口,不過是雲風白在捉弄她,但卻讓她有那麼一瞬間以為世間真有神明存在,在默默地聆聽和守護芸芸眾生善意的祈願……
世界上,果然沒有神祇,一切都必須靠自己的力量。
頑石開口,神祇,成佛,顏面……電光石火間,年華的頭腦中次第劃過了這幾件不相干的事情。最終,一個念頭破開陰雲,在她腦海中浮現。年華眼前一亮,或許,她有辦法讓“成佛”的阿穆隆 ·鐵穆爾體面地重回人間……那麼,她就能在離朱再一次發作之前,結束三桑城的戰亂,平定西荒的亂局……
年華激動之中,拉住雲風白的手,“風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幫我……只有你,才能幫我……”
雲風白苦笑:“離朱之毒,連龍斷雪也不能解,我只能想辦法試一試……”
年華搖頭,望定雲風白的眼睛,“不是離朱,是幻術。”
年華說出了自己的計劃,雲風白從驚愕,到擔憂,到猶豫,最後妥協,“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又怎麼能拒絕?我幫你。”
年華笑了,“謝謝你。也許,世間真正懂我者,只有你一人。”
雲風白也笑了,可是他眼中有深深的隱憂,“你視我為知己,那我就更不能讓你死了。否則,我獨在世間,也太寂寞了。”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113 紙鳶
三天後,雷澤城中傳來一個震驚世人的訊息。
據親眼目睹的城民們說,在一個霞光漫天,紫雲繞日的傍晚,雷澤城的佛廟上空,從雲層之上傳來莊嚴的梵唱聲,無數花雨紛紛墜落,如來佛祖、五方佛、燃燈佛、彌勒佛在雲上盡現法身。一頭象獸馱著一名身穿皇袍,頭懸王冠的人從天而降,眾人定睛望去,正是之前“成佛”的威烈王阿穆隆 ·鐵穆爾。不多頃,佛光黯淡,佛陀散去,一切又恢復如常,只有阿穆隆 ·鐵穆爾留在了人間。
對此異象,有人說,是佛祖不滿南因·鐵穆爾的暴政,悲憫眾生受苦,才將本已成佛的威烈王又送回了人間;有人說,是威烈王見國家內亂,又兼外禍,不忍自己的子民受戰火之苦,放棄了佛陀之位,回來與子民同甘共苦;還有人說……
一時間,眾說紛紜,但無論哪一種說法,都使得民心更傾向於威烈王,雷澤城的“叛軍”也正名為“王師”,三桑城的南因·鐵穆爾反倒成了“逆師”。十三蠻部又有七部倒戈,投向了雷澤城。南因·鐵穆爾更加孤立無援,三桑城更加風雨飄搖。
正午時分,年華走向端木尋的寢宮。路過庭院時,她又看見南因·鐵穆爾在向管於智咆哮,窮途末路如喪家之犬的可憐王者,至今還不懂得收攏已經離散的人心。
管於智雖然不發一言地聽著,不敢回駁,但是背脊明顯已經挺直,臉上帶著冷漠的神色。
經過內庭,迴廊曲折,迎面走來幾名神色黯淡、雙目紅腫的侍女,她們抬著一架雕花輦床,哭哭啼啼地走著。輦床上躺著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具屍體。屍體上覆著白布,從頭到腳。
侍女抬著屍體經過年華身邊時,年華讓開了一步,並垂下了頭。白布之下,隱約可見一名女子的身形,海藻般漆黑濃密的捲髮露出白布,沿著雕花床沿瀉下,拖曳在地上。——從雷澤城中傳來威烈王重返人間的訊息的當晚,安提娜王妃在寢殿懸樑自縊。
年華望著侍女抬著王妃的屍體,嚶嚶哭泣著走遠,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冥冥之中,自有天網,沒有人逃得了因果迴圈的業報。她在戰場上殺了那麼多的人,冥冥之中也會有惡報等著她。不知,此生此世,她又會落得怎樣的慘淡結局?
年華奉命來到端木尋的寢殿,她猜測端木尋找她前來,一定是為了出兵雷澤城的事情。她原以為,會看見一個十萬火急、雷厲風行的端木長公主,誰知走入寢殿,竟看見端木尋跪坐在地上,悠閒地描畫紙鳶?!
端木尋跪坐在地上,地上攤著小刀、竹條、紗線等工具,還有兩隻做工很粗劣的紙鳶,都是鳳尾蝶的模樣。她正調著顏料,狼毫蘸硃砂,專心致志地為鳳尾蝶畫尾翅。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漏下,晃成一圈圈綠金色的斑駁光影,環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