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藥沒了!”見了她,阿醜想起了藥,嘶啞的聲音急急嚷著,像是拼盡了全力喊出來的。
“放心!藥拿得了,劉嬸今夜已吃了湯藥睡下了。”藥還是跟在總管身邊的小廝撿起來的,她去找那小廝時,得知那藥,便要了回來。
阿醜受罰一事,她也不敢講給劉嬸聽,劉嬸現在病重,稍微不慎調理,憂心愁苦,那病必又添重了。
“我……這是在哪兒……”阿醜斷斷續續地說著話,口裡血腥一片,猛然咳嗽,又是鮮血溢位了。
那丫鬟見了,忙掏出手絹為他擦了,阿醜沒想平日罵著說著他的人,今日是不嫌棄他髒的。也不怕髒了她的手絹,那白淨繡花的手絹沾了血,就是難看的。
那丫鬟看出阿醜的心思,是說著手絹拿回去洗洗就成了,隨後問了阿醜是不是真偷了什麼。阿醜沉默著,那丫鬟也不好問了。
阿醜只一手撐著地,另一隻手是沒了知覺的,他視線往手臂下去,就見了那手臂彎吊著了。怪不得不痛了,但也沒了知覺了。
“我沒偷……沒偷東西……”靜夜裡,阿醜暗啞的聲音響起,此時聽來格外清晰。
他艱難地動了動身子,接著身後扶著他的力道,靠在柴火邊,沒斷了的那隻手,手心裡緊緊捏著一物。黑暗裡,那丫鬟也沒注意到他手心裡的東西,只有阿醜曉得手心裡捏的是什麼。
“你……放了我走吧……沒了錢……劉嬸的藥就沒了……我會回來的……”阿醜斷斷續續地說著,那丫鬟聽不明白他的話,只當他說著胡話了。
“走了哪兒?你這一身傷能爬著出去已是好的了,現在你能走得動麼?”那丫鬟手裡還拿著火摺子,怕光亮引來人,還是吹熄了,在暗裡和阿醜說著話。
“我若沒了命……誰給劉嬸抓藥……誰有錢來抓藥……”阿醜試著站起身,動了雙腿,疼得厲害,那血跡染著的腿腫著,不知還能不能行走。
“你便是要去何處?”那丫鬟見阿醜是說了真要走,不是胡話,一時是為難的,她不敢放了阿醜走。而阿醜一身的傷也是走不了的,再者阿醜不管劉嬸了什麼,是受不了打要逃麼?
“我不會丟下劉嬸的……”阿醜扶著身邊的柴火,慢慢起身,可腿還是沒力,使不出力來,就是走不了的。
胸口也是悶痛著的,眼皮腫著,都快睜不開眼了,沉甸甸的,難受得很。
“你要走了何處?”那丫鬟見他起不來身,還是去扶起他了。
“我……不會丟下劉嬸的……”阿醜說來說去就是這幾句話,那丫鬟也心軟了,說要走現在夜深也是好出府的,就是怕阿醜走不了路。
“我會回來……你不必擔憂……不會連累了你……”她能答應放了阿醜出府,阿醜就是感激她的,自不會連累她受罰的。
“連累不著,一會兒送了柴房鑰匙回總管那兒,他沒發現就沒事的。”她扶起阿醜,慢慢走出柴房。她也想了,縱然阿醜不會來,那就不回來了吧!
外面星光月夜,清風輕拂,阿醜深深吸了口氣,胸口才不那麼憋悶了。
兩人悄然走著,由於阿醜傷重,步伐蹣跚,可苦了扶著他的嬌小女子了。嬌小的女子好不容易扶著他出了後門,可他一人又走不了,這下又是擔憂了。
“扶著這牆走著,也是能到的,劉嬸還要人照看著……你回了吧!”阿醜說完,不等那丫鬟做聲,自顧扶著冰冷的石牆走著,一步一步,緩慢前行。
靜夜裡,只有天上的月光照明,那昏暗的小巷裡走著一人,那人步伐蹣跚,好幾次都要摔倒,可都穩住了身子,繼續向前行去。
站在夏府門口的丫鬟沒敢多望那前行的人,只回了身,抹了眼角的溼潤,進了夏府去。
第三十八章
阿醜記得那人走的前一夜同他說的話,那人說了日後他有難可拿著錦囊去找他,他便是認的。
他若不是遭瞭如此的罪,還要被送了官府去,哪裡會拿著東西真來尋了那人?若是他真沒了命,或是出不來了,關了大牢裡頭,那劉嬸那兒可怎辦?還等著藥治病,可不能就這麼不管了。他每回傷了都是劉嬸照看他,為他煎藥請大夫的,現今劉嬸病成這樣,他怎能就這麼不管了?
爹去後,劉嬸一直待他好,是拿他當了親子對待的,這麼些年來,都是劉嬸在照顧著他。若沒了劉嬸,往後還有誰再像她那樣待他如親兒呢?便是再沒人了吧!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那高高大大的紅漆門前,阿醜拿著手裡的錦囊,在頭頂的紅燈籠照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