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現在的樣子倒有點像發燒,”子言撲哧笑起來,一邊把手裡的體溫計晃一晃,“要不要量量體溫啊?”
“去!”室友尷尬地轉過頭去,岔開話題,“有人在QQ上跟你說話。”
子言一邊笑吟吟的,一邊信手點開電腦下方閃動的訊息。
居然是消失了兩年的李巖兵。
她遲疑著驚喜了好一會,才回訊息過去,“李巖兵?”
“……你現在在哪裡?”
“在N大,被隔離著呢。”她發了一個笑臉符合過去,隔離了好幾天,心態早已平穩。
兩年不見,李巖兵打字的速度似乎慢了半拍,“你被隔離了?發燒了?要緊嘛?”
“我沒有發燒,被隔離只是因為我們學院有個疑似病例,所以才搞得整棟樓都被隔離了。哎呀,簡直是草木皆兵。”她笑吟吟地調侃。
“哦。你現在在N大……讀研?”他似乎才反應過來。
“嗯。”她忽然想起前不久和斐蓓的談話,“對了,你現在在哪兒?我上次遇見小蓓,她說你去北京了?”
*炫*“……哦。”兩年沒聯絡,他的話越發得少,簡直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
*書*室友啃著蘋果晃過來,瞟了一眼開啟的對話方塊,“呦,沈子言,你這網友在國外啊?”
*小*“是同學。”她糾正,又納悶地問,“誰說他在國外?”
*說*室友悶笑起來,指一指螢幕,“上回你季師兄給你重灌電腦不是下了個珊瑚蟲版的QQ嗎?能顯示IP地址,喏,這不是很明顯嘛?”
*網*她呆若木雞地看著那個頭像,一時之間,停在鍵盤上方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
“李巖兵,今天北京下雨了嗎?”
“哦。”他再次語焉不詳地應了一聲。
掏出手機的時候手一直在抖,很快翻出一個號碼來。
對方立刻接了電話,“你好,哪位?”
“李巖兵!我是沈子言。”
對方的反應明顯慢了半拍,“……天哪,沈子言,怎麼會是你?這麼多年沒聯絡,你怎麼會有我電話?”
“今天北京下雨了嗎?”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顯然弄懵了他,“好好的說天氣幹嗎?今天大太陽,嘿嘿,大太陽,對了,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會有我電話?”
“你的QQ號多少?”她完全不客氣地打斷對方。
“我從來不玩那個,你不要告訴我你還在網上和人聊天呢。”
“對不起,咱們下次再聊。”她啪地合上手機。
手指從來不像今天這樣不靈活。她半天才打出一句話,“你以後不要這樣不吭一聲就消失好不好?”
“好。”
“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
“我記得你說過,愛我的人不會離開我,可是你為什麼離開我這麼久?”眼淚一滴滴落在手背上,落在鍵盤上。
“……”
“你真的不愛我嗎?”
“……”
“林堯,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
“……”
“我一直在找你,找了你兩年。”
“……”
“你說話!你回答我!”
“姓林的的,死木頭,爛木頭,臭木頭,你說話!”
時光重疊如膠片在她面前放映,隔著冰涼的電腦螢幕,手指一遍遍在那個頭像面前摩挲,彷彿看得見他的眉目,他的唇,他長長的睫毛垂下了的樣子。
在明白真相的一剎那,薄怒與狂喜交織,明明是暮春的寒冷天氣,卻清楚地感覺到全身每個毛細孔裡都在滲著密細的汗,彷彿嫋嫋散發出熱意。
他一直沒有回答,她就這樣呆呆坐在電腦前,一動不能動。
從未像現在這般害怕,忽然就全身無力,虛弱得厲害。電腦前,是能主宰她一切的那個人。她忐忑不安,猶疑惶恐,如果他……萬一他……子言伸手抓住椅子的邊緣,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床頭的手機終於響起來,鈴聲宛如最纖細的銀絲,纏繞住她的心臟,漸漸捆X住,收緊。她起身撲過去,不顧膝蓋正磕在書桌的一角,疼痛得鑽心。
“沈子言。”熟悉而遙遠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平靜無波瀾。
不知道是疼痛還是失落,她咳嗽起來,半天才平復。
“怎麼了?”語氣中彷彿有了一點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