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她低低道了謝,便跌跌撞撞跑去摁電梯。
虛弱得沒有力氣,連摁了兩下才摁動按鈕,她將手機貼在面頰,藉著冰涼的螢幕才減輕了面部的溫度。今天感冒似乎確實不見好,彷彿還有點發燒。
有微微的風,揚起林堯烏黑的頭髮,他身後有一棵四季常青的景觀樹,枝丫上結滿了冰梢,一樹的雪白,像開滿了潔白晶瑩的梨花。風拂動樹梢時,有細碎的冰片簌簌掉下來。
子言有點恍惚,以為自己還在夢中,“你怎麼來了?,,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羽絨服,膚色如蔚藍海洋中的白帆一般醒目,微微一笑的樣子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他伸出手來,“來,上車。”
她這才注意到,他身後的停車線上靜靜停著一輛深黑的別克。
“我爸的車,他還沒回來,我暫時借用一下。”他看她有些遲疑,解釋了一句,“你生病了,外面風大。”
很暖,像太陽和煦地照在身上。
她大方地一扯車門,跳上副駕駛座,略微歪一歪頭,露出一點微笑,“你什麼時候考的駕照?”
他輕咳了一聲,“噓,我拿的是英國駕照,在國內等同於無照駕駛。”他秀麗的眉峰一揚,“你是不是怕了?”
她一怔,立刻笑了出來,“有你在,我不怕。”
林堯的眼裡閃動著無可名狀的光華,忽然湊到她眼前,溫軟的嘴唇輕輕在她額頭一觸,“坐好了”
“我感冒‘‘‘‘‘‘”她羞赧地提醒他。
他只一味看著她,漫不經心地回答:“那傳染給我好了。”
車內溫度真的很高,子言感覺額頭和手心有點微微的汗溼。她回過頭去,車窗外風景正勻速地倒退,林立的樓房,穿梭的車輛,還有行色匆匆地路人,都一掠而過,令人目不暇接。
忽然心緊緊一揪,彷彿有什麼東西也就這樣在眼前緩緩地流走了,有美好的,有辛酸的,有痛苦的,也有甜蜜的,那些生命中曾經刻骨銘心的經歷與感受,彷彿都在隨著車窗外的風景一直往後倒退著,漸行漸遠。
哪怕她再不想忘,再怎麼想挽回,都只能這樣無可奈何地看著它們流逝掉。也許有一天,她自己也終將忘記,終將湮沒在這些流逝的塵埃裡,變作一粒細沙,靜靜躺在時光的長河中,被沖洗得斑白嶙峋。
“我們去哪裡?”她半天才想起來要問。
“去我們的母校。”他一隻手扶著方向盤,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沒有再問,只是點點頭。
是去愛華小學吧,她前不久剛去過的地方,也是他們初相遇的地方。
“那裡在拆遷。”她感慨一句“我前不久剛去過。”
有些有意外的樣子,“是嗎,那口池塘還在不在?”
她搖一搖頭。
林堯的眼神有些黯淡,“那是我第一次牽你手的地方。”
她的心猛地一震。就在那個瞬間,彷彿一切都是虛空,眼前一片白茫茫,半響才意識到是眼眶裡湧滿了霧濛濛的水汽。
她低頭去看自己的手,手背白皙柔軟,手指根根細長,沒有蓄指甲,也沒有任何裝飾,乾淨而素淡,但已經不是童年時的那雙手。
“你還記得?”
“小西,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汽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在路邊,他執起她的右手,唇角微微彎起來,淡淡的一條弧線,“當時我牽的,是你的右手。”
暖意一點點滲入薄薄面板下的每根血管,眼眶蓄積的淚水禁不起這暖意烘焙,狼狽地掉落下來,一顆顆跌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們沒有進校區,只是靜靜地站在圍牆外頭,並肩看著那些工人忙碌地工作著,起吊機與挖掘機的聲音轟嗚。子言覺得這一刻竟然奇異般地寧靜,是內心寧靜。
“上回在這裡遇見白老師了,”子言淡淡地說,“她還擔起你。'
“我。”他微側過頭來,有些意外,“都說了些什麼?'
“白老師說你,”子言頓一頓,聲音很低,“長情‘‘‘‘‘”
林堯一怔,目光變得非常柔和,“你呢‘‘‘‘‘‘也這麼想?'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發了一會兒呆,忽然就想在前面那個操場上痛痛快快跑步。
她指一指前方,有風颳過來,吹起她額前的碎髮,她的笑聲也就變得分外零碎,“我,我想跑到操場那兒去!
她奔跑起來,陽光下有點眩暈,風聲呼呼地從耳旁穿越過去,胸肺間有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