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了幾千塊錢的建校款,東叔帶領大夥修建的。建成那天,老七來到這裡檢查,大加讚賞東叔和眾鄉親,局裡的同志為老七和眾鄉親拍的一張照片。到現在,那一片教室也已坐了好幾輩子人了,可這張照片還在,當年那場建房的場面依然還縈繞在東叔的腦海。
二狗也覺得詫異,這幾年一直也未來城裡看看七伯,房子是有了。可家裡的東西還是沒有多大變化。這種思維和現實的巨大反差,使他覺得老枯叔的話是多麼的不近人情,他有點恨老枯叔了。要是也把老枯叔也帶來,讓他瞧瞧,那他會是一種什麼感受呢。
七嬸給東叔和二狗倒了兩杯紅糠水,看見拎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質問起東叔來:“東叔啊!你們這是幹啥呀?來就來唄,還帶這麼些東西,鄉里鄉親的,你這不是見外嗎?”
沒等東叔發話,二狗搶先一步直接入題:“不是,七嬸,大傢伙有事求你們呀。”
“啥事?”
“村上想打一眼水井,水泵錢暫時沒處著落,大傢伙想請俺七伯幫忙,弄點扶助資金。”
“哦!就為這事情,東叔呀!他七伯到省城開會去了,昨個剛走,估計得一週時間才能回來。”
“嗯!是這樣啊。他七嬸,要不,你給轉達一下,村上人可盼著哩。我和二狗就不打擾了。”東叔忙抬身欲走。
“吃了飯再走。”
“不啦,我們家裡農活緊,事還多著呢。”東叔拽著二狗的胳膊肘兒掂著腳向門口奔去。
“別,別。”
七嬸急忙攔在門口:“東叔,咱農家人掙點錢也不容易,村上這事,他七伯一回來,我一定捎到。東西我們不能拿,你們得拿走。”說著,就將袋子硬拽著給東叔和二狗套上。
東叔和二狗下得樓來,覺得渾身輕鬆了許多,可心裡卻悶了。兩人的臉上火辣辣的,總感覺不是滋味。這老七家的婆娘真是面善心不善。做事叫人捉摸不透。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人家可是分文未取,這,這,這買泵、挖井一事該不就這麼給簧了吧。
二狗心裡也有點怨悔七嬸了,不該不給東叔面子,人家畢竟是一村之長,更何況大家還是一個村子的人呢,咋能這樣沒情面,這又不是自家錢,是公家的,咋能不收呢?是不是嫌少了呀。老枯叔說的可能就是這吧!人家說,姜不是老的辣。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兩人一步一步走著,都沒有言語,都陷入了沉思。
東叔現在更加覺得不是滋味,當時要不是自已給她幫襯,這七嬸可能還輪不上她呢。紅豔可能還在深山老林裡受苦呢。人啊,真是看不出來,權利和地位會把人撐死。唉!誰還會想她以前的事呢?現在位子高了,老向前看,後面的可就再也瞧不見了。東叔覺得他這今天可沒白來,七嬸給他上了非常生動的一課,他對〃人〃這個字有了新的註解。
農家人離城鎮遠,還沒有受傳染,樸實無華的風味還依然保留著。可是,這以後就難說了,這人一到城市這座大熔爐裡一煉,咋就全都變了,這樣的現實,他怎麼也接受不了。這只是老七婆娘的變化。老七呢?這可就難說了,這些年人也發福了,官位也攀升的厲害了,這想來變化也就更大了,有了官體,也就有了官架子了,也就有了官威了。沒有以前那種味道了。再不是原來那個稚氣、靦腆而且質樸的小學教師了。人啊,在權利和金錢面前會大顯原形,應該說,金錢和權利就是《封神演義》中的照妖鏡吧。這兩樣具備了一樣,都會把人的天性給淹沒了的。我的娃以後若是弄成,這一點,我是得老早就教的,別讓他變質。唉!這些是後話,咱不提了,誰教咱是鄉巴佬呀,沒事找事。這件事對鄉親們可咋交待呀?總不實話實說吧。想到田泥、田餘會上那種自信的口氣,東叔不知怎地氣馬上就湧上來了。回去之後,咱還是一不作,二不休,先等等看,等以後再把事情全盤說給大夥兒吧。
街上的叫賣聲在日頭下有增無減,可再也勾不起兩人的興頭來,只瞧見兩個急匆匆的身影,只看見兩張像死人一樣的面孔。步履快如驟雨般在街道上穿梭。街面上到處是逛街的閒人,東叔和二狗徑直走到剛才買水果的地方。這花的是村上的錢,這些東西沒送出去,可得交公呀。賣水果的是強子他大伯,東叔道明情況,強子他大伯二話沒說,將錢全數點給了東叔。東叔裝好錢,從寄車處取回腳踏車,與二狗向家騎去。
剛到村口,二狗老遠就瞅見蘭兒從地裡往出挪玉米袋子,雖只有一小半袋,可一個姑娘家顯得特別吃力,地裡再無其它人幫忙,二狗讓東叔先走,自個兒騎到蘭兒家地頭,將車撇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