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是七嬸。”二狗叫道,七嬸一瞧,原來是二狗與村長來了,忙將防盜門開啟,讓兩人先進來。
二狗與東叔傻了,抬起的腳收了回來,看到自已和東叔腳上的那兩雙爛布鞋,再瞅瞅七嬸家潔白的地板,心裡有點怯了,七嬸瞧明白了,強拉硬扯將兩人拽了進來。
二人坐在沙發上,將腳固定在一個地方,啥地方都不敢挪動,生怕汙染了光淨的地板。只是坐在那兒瞎胡望。
七伯家是一兩室兩廳的房子,傢俱全都是原來的,基本沒變。還是老家的那一套。擺設顯得特別簡單。與這座白淨的房子顯得有些不太相稱。東叔也有點大失所望,堂堂一個大局長,咋能這麼寒磣呢。要是見著老七,他非得當面批評一下。
這時東叔突然發現西牆角那臺舊式高低櫃,那可是老七結婚時,他給做的呢。漆色是黃中帶紅的,原來的顏色、雖然褪了些,可依然乾淨明亮。想起當時,老七和自已年齡相仿,小時候那可是玩打仗最好的夥伴,大家學習都還差不多,恢復學制那年,老七運氣好,考上了縣上的一所師範學校,而自已因父母去世,也便結束了自已的學習生涯,當時那日子可算窮到極點,大家吃的是玉米麵。現在想起來都讓人難受。穿的是用大人的衣服改做的,老七他娘常拖他給送些玉米麵饃饃,後來老七畢業回到村上當了一名小學教師,才算有了點起色。可他家弟兄多,就老七一人在外,全家幾乎只能靠他一人一個月那十幾塊錢。
後來,瞅了一個東南村的女子魏氏,兩人很快便結了婚,那時別說傢俱了,有一床被子也已算不錯了。那是簡單的不能在簡單了。實際上這個魏氏還不是現在的二狗他七嬸,魏氏對老七可好了,老七天天都回來,魏氏在家照顧整個家裡,沒過幾年,魏氏便生了一兒一女,那可幸福了,老七家中也有佘錢了,不到三年功夫,老七因為教學成績突出,被調動到了鄉初中。魏氏也隨同到學校給老七做飯。老七這人把工作看的重。不到一學期,就被文教局任命為鄉中學校長。魏氏的主要工作就是給老七和孩子們做飯洗衣服。可事不湊巧,一年冬上,魏氏突然心臟病發作,一眨眼撇下老七和兩個孩子離去了,這猶如晴天霹靂,可傷透了老七的心了。學校的幾名教師硬是用架子車將魏氏的屍骨運回了田家屯。尋了一個四明材,也便掩埋了。老七一個人便拖家帶孩子又重回到了學校,當時老七才三十多歲,大娃四歲,小女兩歲。那可真不容易呀!當時,自已還看過幾回呢?東叔現在還是記憶猶新。
一個不大的學校,也就二三百平米的地方,校門是用木板訂的,四間大瓦房是學校的教室,教師住的是原來的廟改建的。老七是校長,家中人口又多,所以在旁邊另搭建了一個簡易房子。進得屋子一看,可沒把東叔給可憐死,滿屋子的蝨子蟲,到處是窟窿,裡面太溼了,公家單位還沒有自已的家好呢。到處是書,住的和做飯都在一個地方,做飯用的是泥爐子,燒的是用煤渣粘成的煤塊塊。滿屋子裡都是煙,嗆得人受不了,兩個娃娃們還扒在床上寫作業著呢。老七招呼東叔坐下,給了他一袋子旱菸,要他卷著吃。那次,他的眼淚可多了,心想,這熬到啥時候是個盡頭呀。這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即當爹又當媽,還要教學當校長,這不容易呀。
回到村子之後,就拖人給老七找媳婦。只要人心眼好,能好好對待兩個孩子,就行了,東叔覺得這是應該搞清楚的。東叔釋出訊息之後,不到半個月,桂嶺嬸給尋了一個,說是名叫紅豔,男人剛死,手頭有一女子,人挺和善,幹活也麻利,聽桂嶺嬸說,人家孃家錢可多了,還可以給老七家補貼補貼呢。東叔覺得這還行,就到老七的學校一合算,這事就算定下了,這紅豔就是七嬸。
當時村上人的經濟情況也已基本好轉,東叔覺得上次小辦不吉利,這次可得大辦一場。實際上,再大辦也就是多擺了几席罷了。再婚那年;老七三十二歲,唯有的一套新傢俱就是自已用自已家的木板花了三個晚上給做的。當時為這事熬得兩眼發腫,老七給他送來二十塊錢做報酬,他死活沒要,想想這都已過去二十多年了,別人家的都已找不著影了,可老七家全家卻怎麼也沒捨得扔掉,東叔有點傷感。再看看那些沙發、茶几也都是老式的,唯獨那低櫃上的電視機是剛買的,旁邊還有一幅大照片。那是老七前些年照的。穿一身毛藍中山服,頭上一頂壓舌帽子。旁邊還有一群人。身後是一座座新蓋的廈房,那是80年代,老七調到縣文教局當副局長時蓋的。
一場暴雨,村小學的教室全部塌裂,孩子們沒辦法上學,鄉親們去找老七,老七與縣上協調,從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