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用力深深地吸氣。此時才瞭解,原來自己是這樣地想他。即便只是看見與他酷似的眼睛,也讓她忽地就有想要站在原地放聲大哭的渴望汙。
如果說年少時也曾愛戀,可是後來分開卻也分開了,雖然也想念,卻沒有迫切到想要重新找到他。而此時,即便只是分隔開了這麼幾天,她就已經要崩潰——原來此時的心,早已比年少時更多愛了他許多倍了麼?
“當然是!”蘭溪控制住自己,先說服眼前的老爺子要緊。
“老爺子您聽我說,雖然我只是公司的小小助理,也許做不到有宏觀的眼光,可是我至少知道,作為一個企業,尤其是月集團這樣的大公司,朝令夕改、任意調整發展方向的話,那不叫隨機應變,那叫朝三暮四。早晚,會給公司帶來巨大的損失!”
“總裁銳意進取,頭腦靈活,他主持的革新給公司已經注入了全新的空氣;月總雖然博聞廣識,雖然為人穩重,但是穩重的同時卻也可能習慣墨守陳規,對新鮮事物缺乏足夠的理解與把握。老爺子,如果您再坐視眼前的情況下去,說不定公司近年來剛取得的革新成效,就將全部付之東流!”
蘭溪用力呼吸,“老爺子,再說說您家裡的事。總歸總裁才是月家的繼承人,月總可以為輔助,卻不可以直接搶奪決策權,是不是?如果您再不管管,那麼他們叔侄之間的積怨將更深,到時候您家裡怕也再無天倫親情了!”
先時月中天還在靜聽蘭溪的陳述,可是到了後來聽蘭溪提到他家裡的情形,老爺子卻冷冷一笑,“杜小姐,你管得也太寬了吧。我月家的事,豈容你一個外人置言!”
“就算如你所說,你是為了公司著想,可是我月家的事也輪不到你來評論。”月中天長眸裡露出森冷的光來,“再說,是誰告訴你說,月集團只能是月明樓繼承與經營,卻不準月慕白經營?”
“嗄?”蘭溪真是被問住。不是誰告訴她,而是大家不是都那麼說麼?
月中天望著蘭溪的驚愕,笑得越發陰冷,“月集團不光是我月家一家人的私人產業,更是全球十數萬月集團員工共同的事業。這樣的公司憑什麼註定了只因某一支的血統而決定歸屬?杜小姐,我不妨直言告訴你,不管外界如何傳說,到我月中天這裡卻都是行不通的。”
“在我看來,能夠繼承月集團的那個人,永遠只是競爭中的最強者,永遠只能是真正有能力帶著月集團走向下一個高峰的那個人;而不是所謂的什麼嫡子嫡孫!”
晨霧漸散,天光放明。月中天老爺子立在小巷裡,身子雖然因中風而看似萎縮了,可是他的神色卻讓人不能不仰視,“月明樓和月慕白之間,我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杜小姐,你明白了麼?”
“此時月慕白有機會去握月集團的權柄,都是月明樓自己閃出了空當給他。而這個空當,就是月明樓自己佈局的不周全而造成的!”月中天不緊不慢地凝著蘭溪,將蘭溪面上的驚、怒、呆、悟全都收入眼底。
“俗話說,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或者說,前車之覆,後車之鑑。眼前的情形就是月明樓應該自己為之付出的代價,懲戒他的少年輕狂,提醒他日後更加謹慎。如果等他回來,發現月集團已經不再屬於他的話,如果他真的有能力,那就自己再奪回來;如果奪不回來的話,那我看他倒是不如趕緊滾開吧。沒有能力的人,就算是我月家的長房長孫,我也一樣絕不會將公司交到他手中去!”
“我們月家不養二世祖,月家的子弟永遠不準在祖蔭之下乘涼。真正的月家子孫要一代一代依舊去開疆拓土。在自然的競爭裡,優勝劣汰。”
老人說完,身子已經從之前的佝僂裡伸直。面上綻放出成功者才會有的光彩。卻也隨即——還是弓回腰去咳嗽了起來。
恭立在車門邊的司機趕緊跑步過來,扶住月中天的手肘,“老爺子……”
“我沒事。”月中天擺了擺手。
月中天扭頭再望蘭溪一眼,“我今天已經說得夠多的了。小丫頭,即便是我月集團的高管,我也未必會說這麼多。至於能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蘭溪彷彿被封鎖在迷霧裡,似有所悟,卻又完全劃拉不出來個清晰的輪廓。
月中天在司機的攙扶之下緩緩走出小巷去,上了車子。黑色的勞斯萊斯昂然而去,穿越晨霧,而前方天際,朝陽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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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辦公室門上輕輕的響動,月慕白停下手中的筆,從檔案中抬起頭來看。蘭溪走進來先是向他問早安,然後便自如地拿著抹布收拾起辦公室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