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身道歉,卻聽那邊廂月明樓輕狂一笑,“祖母大人費心了。好啊,這些事情都請祖母大人拿主意好了。安排好了人和見面的時間,我到時候乖乖地去見就是。”
全家人一直繃緊的一口氣,這下子才算長長舒了出來。鄭明娥便笑了,“嗯,那就好。不過小樓我可警告你,如果有什麼不願意的,你早早給我說出來,別到時候見了姑娘的面兒,又給人家下不來臺。”
“您老放心吧。”月明樓打斜兒靠在椅子背上,“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是沒資格再發小孩子脾氣。”
說著一指那雖然好像是滿眼睛含淚、委屈得不得了,卻實則小嘴還在一刻不停地咀嚼蹄髈的小花兒,滿臉的笑,“咱家現在有資格耍小孩子脾氣的,就是他了。我還真不好意思跟他搶。”
月中天老爺子聽著也樂了,“嗯,你終於知道自己老大不小了。”
月明樓也樂,“從前沒有他的時候,我當然還可以當自己是小孩兒;如今有了他了,我自然已經是長大了。
這些話字面上聽起來半分不錯,可是聽在蘭溪的心裡卻是字字如針扎,讓她心驚肉跳。那些話轉一個彎就是——因為他當了爹了,所以他長大了。
一家人終於和緩下來,提起筷子來開始吃飯。大家都用力說說笑笑的,之前的不愉快便也散去。
鄭明娥介紹說,這回說親的人正是碧桂集團的張太,而她介紹的人就是她孃家的內侄女。說這位內侄女十分出色,在英國唸完了博士,剛剛歸國。說那孩子雖然家庭優渥,可是從小就不倚仗家裡,出國留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賺來的——也因為這麼多年醉心於學業與自行建立的事業,所以才會耽誤了婚事。否則這樣好的姑娘,不會這樣遲遲還沒談過戀愛。
大家都笑著,嘉許地點頭;只有蘭溪還是有點不自在,吃著飯有些食不知味。
桌面蓋著牙白刺繡金絲花紋的豪華桌布,桌布從圓桌周圍長長地垂下來,將桌邊人的膝蓋都收入到桌子底下去。蘭溪一隻手緊張地攥著椅子沿兒,一直忘了放鬆。
忽然一隻手橫過來,覆在她手上,輕輕攥緊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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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第二更。】
28、五嬸的吻(3更2)
蘭溪左手邊坐著的是月明樓,右手邊坐著的是月慕白。月慕白此時騰出兩隻手都去抱著小花兒,所以蘭溪都不用想就知道那隻手是誰的。
不是不動容,卻不敢溢於言表。
她明白他的心,可是此時此刻的她卻著實不敢接受他的情——更何況還有金太太的警告言猶在耳,她不敢為了一己而冒險。
她使了些力氣,將指甲扣在他手背上,猛然一用力。他顯然沒想到,一時吃痛不得不鬆開。蘭溪趕緊將手抽出來,握著羹匙,去給小花兒舀了一勺蔬菜,極力掩著慌亂說,“小花兒你吃點菜,不許只吃肉。”
月慕白笑著望著蘭溪,也附和著哄小花兒,“嗯,小花兒乖,要聽媽媽的話。就連爸爸,也要聽媽媽的話呢。珂”
外人眼裡看起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蘭溪實則心驚膽戰地聽著背後傳來的月明樓的笑聲。他在這個時候還能笑,絕對不是好事兒!
果然他笑完了就對鄭明娥說,“祖母大人,我今兒都乖乖聽您的話了,那您也答應我一個不情之請唄?痔”
“嗯,你說。”
鄭明娥今晚的心情不錯,難得笑著望向月明樓。
月明樓目光掠了掠月慕白和蘭溪,笑得澹然,“……我想,搬回來住。”
月明樓說完,飯桌上一時寂靜無聲。
倒是月中天頓了下開口,“當年是你折騰著非要搬出去,說什麼凡事都依靠自己。今兒怎麼好端端地說想要搬回來?”
“想家了唄。”
月明樓說得天經地義一般,“當年年紀小,覺得家是枷鎖,是牢籠;如今長大了,才知道家是最不能割捨的。”
他起身走到二老背後去,給月中天老爺子捶了背,又挪過去給鄭明娥捏著肩膀,“孫子年少時不懂事,惹二老生了不少氣。現在才明白,那真是不孝。更何況我爸不在了,我應該代替我爸在二老膝前盡孝。”
月明樓說著彷彿喉頭一哽,“昨晚上夢見我爸了,我爸在夢裡教訓我,說我不知道綵衣娛親,真是該打。”
。
月明樓前頭那幾句,鄭明娥聽著就聽著了,也沒怎麼往心裡去,可是絕沒想到月明樓能說出最後這句話來。鄭明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