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也不理穆楓向他投來你給老子閉嘴意味深長的目光:阿季,你這是要趕客?白大哥在這兒,妨礙你們夫妻新婚蜜月了不是?
褚蓮皮薄,白斯年這種吊兒郎當的性子,她實在招架不住,只好輕聲囁嚅:白大哥別胡說,我們……我們都結婚好些年了……
穆楓自然護太太,瞪白斯年:你知道還給老子廢話?!別欺負我太太,老白!
白斯年笑著點燃煙,饜足地吸一口:我說踩著他的狼尾巴了!阿季,你真被他捧到了心尖上,一句都說不得!老子酒喝多了就愛胡謅,你看他,那架勢,急的要跟老子幹架是不是?!
滿席都在笑。許家那邊尤是更甚,風寧風遠兩兄弟愛看白斯年使壞,許謙益呢,對褚蓮這個妹妹極盡疼愛,如今見她家室美好,自然也很開心。
總之受害人只有褚蓮一個,大席大宴上,總被人取笑,虧她皮薄,白斯年那個沒眼力勁兒的貨,才幾句話就能把她惹的滿面緋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今天天氣很好,晴光瀲灩,天空萬里無雲,仰頭望去,很深邃的藍色,像一汪倒著的碧海,仔仔細細地看,裡面好似還有海物逡巡,碧波歡騰。粼粼的金光在天幕上傾瀉而下,清風拂面,夾著陽光暖暖的觸感,撲面而來。
穆家的草皮養的很好,綠草茸茸的冒了個頭兒,那些綠植,好似是有心性有生機的活物,迎著風倒了一片,仰在地上,好似鬧著大人撒嬌的小孩子。
風過草動,風停草歇。多有趣兒。
這樣的天氣與心情,適合郊遊。
她戴著墨鏡,倒在遮陽傘下的軟榻上,靜靜聽風動雲流的聲音,流年不過如此,安靜的溫暖的充滿生機的,俱在手中,俱在身邊。其實她已經很滿足了,就這樣在加利福尼亞州的三藩市,陪他一生一世,其實穆先生也挺可愛,吃醋起來,像個小孩子。他依賴她,一點不會比她對他的依賴少。
但是,她有一件事,必須去做。
必須去。
那幫大佬也戴著墨鏡,躺在遮陽傘下,有漂亮的女侍給捏肩捏腿,索性穆楓身邊沒有女伴,——大概是因為穆先生乃一群光棍中唯一一個有妻有子的,太太在身邊,不敢亂來。
這個架勢,真像一群黑社會組團出來刷怪。
她太瞭解穆楓了,穆先生從來不做沒有回報的事,當然,除了對她例外。這次突如其來的下午茶會一定不會是他閒的無聊,找個理由出來視察一下家裡的草皮長勢如何。
果然,她還沒有享受夠悠閒的陽光,身邊的動靜已經讓她被迫接受這不是尋常茶話會這一事實。
鴻門宴。
那些史書上的征伐手段,穆楓真是運用自如。
從容茶話之餘,穆昭行已經帶人扣了幾家的掌事人,人群有一陣騷動,但很快又安靜下來,聰明的人自然很有眼色,已經看清楚了,被扣的人基本和李家有牽扯,很顯然,穆楓要清理門戶。
她想坐起來,卻被穆楓一手按下:阿季,再休息一會兒,晚點帶你出去吃海鮮……
出去開火?倒是很難得,穆楓極少願意費這個神,穆家掌廚都是各地挖來的大神級人物,家裡應有盡有,他平時瑣事繁多,又嫌外面吃食不乾淨,很少出去。
讀書時候,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店?褚蓮眨眨眼,此時眼中竟有一絲小女孩期待的神色,就像渴望洋娃娃的小孩兒。
他點點頭,清淡的笑意漾在臉上:陪你走走。
怎麼突然這樣好興致?
想你陪在身邊,他神色突然變得有點嚴肅,側過頭去時,似乎又覺得分量不足,很快又補了一句,不想你走。
褚蓮心中一動,沒有再說話。
如果……她非要走呢?
那些人很快被推了上來。
穆昭行的人排成列隊,呈s型,一對一押著,那些人臉色倒是很平靜,好像從踏上那條路開始,就已經料到會有今天,已經料到,只要碰了白粉,穆楓就已經為他們掘好了通往墳場的路。
家族內府犯事的男人們,多年只為穆家服務,也可以說是穆家幾代當家人一手栽培扶植起來的,如今穆楓打算挖深根,清理波及的那麼多人,無異於自斷臂膀。
但他的心性,就像高加索深山裡見血瘋長的野狼,還有什麼事幹不出來?
褚蓮領了領身子,突然說道:法不責眾,穆先生。
穆楓戴起白手套,把他的太太輕輕摁在躺椅上:你曬太陽,太太。他笑笑:我不是法,我姓穆。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