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理得,又何需佛祖原諒?阿彌陀佛……”
嘴唇翕動了一下,楊氏沒再作聲了。到最後臨走前,突然回頭,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不知大師能否收下信徒,在家當個居士。”
“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立地成佛者,本寺自然是歡迎的。不過,成為佛家信徒,向來講究的是誠心悔悟。若施主真有此心,不妨先在家中懺悔,付諸行動,心中有慈悲自然成佛。若仍丟不下貪嗔痴慢疑,即便是落髮剃度,也入不了我佛之門,當不了虔城的佛家弟子。”
彷彿被方丈大師看穿心思,楊氏臉上浮現幾分羞赧之色,起身就告了辭,帶著明儀和眾位僕從,匆忙地就下了山。
走到半山腰時,在一個拐彎處,她聽到道旁有人在議論什麼。
“剛才我怎麼看見五房的那個禍害了”
“我也看見了,不知到寺裡來幹嘛的?”
“缺德事做多了,想燒點香,求神靈保佑唄”
“這次有族規擺在那兒,九叔應該會休掉她吧”
“難講,九叔當初寧願辭官都沒休掉她,現在還能趕她出門?”
楊氏眼裡眸光一縮,當即明白過來,是鍾氏祖宅那邊的妯娌,在講她的閒話。讓丁香和家丁跟在明儀身後,先走到前頭去。她和崔婆子放慢腳步,側耳傾聽她們的聊天。
“這回不一樣了,真相都出來了,九叔若不想跟族裡鬧翻,就得跟楊家斷絕關係。”
“要是她明智,就自請下堂,興許還能留點體面。”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下堂了她兩兒女怎麼辦,不就沒了嫡出身份。”
“嫡出身份值什麼?有她這樣的母親,這身份還不如不要。現今她那兩兒女過得就好了?五房連那個庶女,都嫁了個有奔頭的儒生,她女兒只能嫁到商戶人家去。林氏和何氏的事,讓她那女兒在婆家,日子更不好過了吧”
聽了這話,楊氏心裡一緊,這也是她此生最失誤的地方。當初為何要計較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直到現在才明白,父親當年的苦心。千不該萬不該,跟繼子女的關係,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
嫡長的身份真的重要嗎?當初在髮妻、填房身份上的計較,如今看來成了笑話一則。連妻位都保不住,更遑論……
那兩婦人後面的話,打斷了她的沉思。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那個最大的,以後肯定會出仕。在京裡,郡主聽說混得不錯,以後兩兄妹互相幫襯,真沒必要再理那女人。況且,這事鬧得天下皆知,佔了個繼母名分又如何?不僅討不到丁點兒好,還拖累子女……”
“也是,看前頭兩個大的越混越好,只怕等他們成家立業了,就會離開鍾家。想是再回來的機會極少了。後面那幾個,估計也沒功夫管了。要換作是我,出家算了為前面那位吃齋唸佛,唱經超度,興許還能贖一點罪孽,爭取一些原諒,為自己子女積德。”
聽到這裡,楊氏心裡一動,有個主意湧上心頭。
“管她呢得堅決站在儼哥兒一邊,支援老族長給九叔施壓。眼看著五房要發達了,咱們以後的子侄,還要靠著他們兄妹倆呢若是真被氣得離家,不再回祖籍了,或五房跟咱們斷了關係,對鍾氏一族來說,都是不小的損失。”
崔婆子聽到這裡,怕主子再呆下去,會經受不住打擊,她忙挽起楊氏胳膊,飛速地奔下了山。
一個月後,在繼女回來的當天,楊氏就在第一時間得了訊息。崔媽媽還打聽到,妙如沒回府居住,而是跟欽差一起,歇在了行館。聽說那位大人是上面特意被派下來,調查林氏被害一案的。
這讓楊氏有了一種末日的感覺。
京裡的人都知道了,看來這下子真的要完了。此事一經鬧開,她兩兒女以後更沒法做人了。還有那個婢子生的賤種,會不會把梳篦的事,乘機給鬧出來,讓欽差大臣替她做主吧?
越想越心驚,楊氏夜裡又開始做惡夢了。
難道要如鍾家妯娌所說的那樣,自請下堂才是最好的出路。不可能她怎麼也不會甘心的。
還是先躲到尼姑庵裡去,聲稱甚破了紅塵要出家,避過這陣子再說。等風平浪靜了再出來,有鋪子有銀子,還怕沒好日子過?
把蓮蕊勸回去休息後,上午妙如在行館裡,接待了幾位以前相熟悉世家女眷,還有汩潤書院的昔日的同窗舊友。
舅母帶著哥哥明儼過來時,已是午後未初時分。
第二百三十二章析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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