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以前,明明無冤無仇的,真是何苦來哉。唉,她也是不容易。”嘆口氣,又低聲道,“如今我自己吃了苦頭,才知道好歹。”
明蘭摸摸挺起的肚皮,心裡替她難過,“……你大嫂是個什麼說法?”
小沈氏慈愛的望著熟睡的女兒,口氣酸楚,“嫂嫂勸我說,叫我別怕,我們是有規矩的人家,便是妾侍生了兒子,也越不過我去。”說著,一滴眼淚落了下來,她連忙擦去,強笑道:“叫你看笑話了,我哪是那等拈酸吃醋的,何時攔著不給相公屋裡置人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頭挺胸道:“我姐姐是當朝皇后,哥哥是掌兵的大將軍,哪個狐媚魘道的敢蹬我的臉?!我只是怕……”她鼻頭一酸,哽咽道,“將來我去了,這孩子沒孃家兄弟撐腰,可怎麼好?大嫂生的侄兒們雖好,可到底隔了一房,是堂兄弟。”
慈母心腸,俱是如此,等將來皇后國舅俱過世了,那些表兄弟堂兄弟都自己成家立業,有幾個能管到的。明蘭將心比心,嘆了口氣,也不知如何勸起,只能陪她靜靜坐著。
過了片刻,小沈氏收了眼淚,訕訕道:“叫你瞧笑話了。我現下鎮日就愛胡思亂想,其實哪那麼急了,別說相公如今遠在隴西壓送糧草,況且……唉,我公爹委實不大好,婆母也跟著病倒了。大嫂忙的連軸轉,既要伺候公婆,又要關照一大家子,我怎好只想自己,也該幫著盡些力。”一旦父喪,武將或可奪情,但納妾生子是不要想了。
明蘭早知鄭老將軍的病況沉重,並不吃驚,殷殷勸著:“既是如此,你愈發該保重自己。車到山前必有路,或者將來那哥兒是個有良心的,會孝敬嫡母,疼愛嫡姐,或者你家丫頭福大命大,跟你似的,一跤跌進個蜜糖罐子般的好人家,夫婿疼人,婆母嫂子都厚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何苦早早就愁的死去活來。”
小沈氏破涕為笑,“真要那樣,我天天磕頭上山去法華寺,也是肯的。”笑了一陣,她忽想到一事,看了明蘭的臉色,遲疑道:“有件事兒……不知該不該與你說。”
明蘭翻白眼,笑嗔道:“廢話!你素來都是該不該說,都說的。”
小沈氏斟酌了片刻,緩緩道:“你是知道的,我們鄭氏本家忠敬侯府與韓家有親,前幾日老侯爺老夫人來瞧我公爹,幾位堂嫂也來了,世子夫人跟我嫂嫂嘀咕了好一會兒,事後嫂嫂與我說……”她面露猶豫,“說慶昌大長公主近日要給她家三爺討個二房。”
明蘭楞了下,“討二房?不是納小星罷。”兒子房裡納個妾,還需要公主出面?
“不是尋常納妾,有帖子扯文書的。”小沈氏搖頭道,“聽說那姑娘還是個教諭的閨女,不知怎的,竟給公主看上了,便討來給兒子做小。”
明蘭驚的說不出話來,這麼大模大樣的由婆母出面迎娶二房,不是當面打臉麼,不由得狐疑道,“……廷燦她,不討夫婿喜歡麼。”
小沈氏搖搖頭,壓低聲音:“我聽說,是你那小姑子脾氣太大,一個不好,就給夫婿臉子瞧。姑爺跟通房多說句話,她都要病上數日,哭成個病西施,還趕夫婿出屋。起先你家姑爺還哄哄,可到底是要讀書上進的人,哪能天天陪妻室吟詩作對,作小服低……”
明蘭直聽的暗自苦笑——你倒是想學大秦氏,也得有那缺心眼的顧偃開捧場才行呀。
慶昌大長公主忍了這兩年,到底捱不住了,又不願讓沒頭沒臉的丫頭奴婢生下孫子,便討了個讀書人家的女兒做二房。
“你和你家太夫人之間…”小沈氏想不出適當措辭,“那個…不大對付,嫂嫂叫我來跟你說一聲,叫你心裡有個數。”
自明蘭生團哥兒那日的大火後,京中各種若隱若現的傳聞就不絕於耳,眾人又見分家後,兩房人幾乎不曾來往,往來親朋便都有想頭了。
送走小沈氏後,明蘭皺眉思索片刻,很快心中有了定論,隨即心緒大定,扶著夏荷緩緩走到裡屋,卻見團哥兒已攤成大字型呼呼睡著了。
崔媽媽見明蘭進來,起身將她扶來坐下,又聽她喃喃什麼‘沈家姐姐真夠意思,虧得她來報我……’
崔媽媽叫夏荷去端熱茶,蹲下替明蘭脫鞋,再寬去外頭衣裳,讓那母子倆頭挨頭一道歪著,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戲謔的笑容,“鄭家兩位太太待夫人這麼好,其中用意,夫人真瞧不出麼?”適才她一直在隔壁屋,兩人的對話她聽了個七七八八。
明蘭轉頭訝異道:“用意?還能什麼用意。”
崔媽媽坐在明蘭榻邊,慈愛的捋起她臉上的碎髮,“我的姑娘,你是聰明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