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四萬兩的租錢和借款,哪有這般荒謬的事!
天理國法俱是難容!”
“廢話!”薄天胄暗歎總算兒子雖不機靈但也不糊塗,他乾脆道,
“這點子道理你能想明白,難道顧家小子會想不通?人精著呢!”
老頭子覺得口乾,抬頭從一旁的小平案几上提過一把隱泛光澤的紫砂
茶壺,對著壺嘴長吸了一口茶,才接著道:“這事兒確實經不住推敲,蒙
誰都不成。顧小子自然可把這事抖出去,叫巡檢司或州衙門來審,或叫管
莊太監來問話,可這樣一來,難題就推給皇上了。皇家有多少莊子,因仗
著先帝爺寬厚,又有多少手伸在裡頭,若別的莊子也鬧將起來,那皇上該
怎麼辦。徹查?嚴懲?牽枝連葉的,有多少人呢,如今還早!”
薄鈞接過老父手中的茶壺,輕輕放在一邊,聽老頭子繼續道:“這官
司皇上不能明打,只能慢慢的一撥一撥換掉先前的人手,一朝天子一朝臣,
從前朝到後宮,再到其他地界兒,皇上有自己的人要安置,先頭的人也該
挪位置了。”
“顧小子叫那幾個不長眼的當場報賬,又一口氣抬了三四萬兩的銀子
出去,順天府的,地方巡檢司的,還有宮裡的人可都眼睜睜的瞧見了。”
薄天胄撫著手中長劍,劍鋒森然泛著青光,他佈滿蒼老皺紋的面容上浮起
一陣奇異的笑意,“一來,這事傳揚出去,人們把賬一算,誰都知道莊子
裡原先多黑了,一個莊頭能有什麼膽量,自是後頭有人了;二來,這事就
此打住,那些後頭的人也不很得罪了;三來,還能博個體恤慈厚的美名。
真是一箭三雕。”
“是以前幾日校閱之後,皇上在例行頒賞後,又暗賞了顧都督五萬兩
銀子,想來皇上心裡都是明白的,便撫卹顧家一二。”薄鈞這才明白了些。
薄天胄朗然笑出聲,威嚴粗重的眉毛展開來:“顧小子不聲不響的把
那些皇莊管事的黑心賬抖摟出來,皇上心裡這會兒不定多痛快呢!以後皇
上要裁換人手也容易些。”
薄鈞全明白了,暗自慚愧自己愚笨,過了會兒,又忍不住道:“只便
宜了那幾個歹毒的莊頭,就這麼叫他們走了!唉……不過那些佃農總算熬
出頭了,我聽聞顧都督的夫人是極仁善的。她說莊裡的老人家辛勞了一輩
子,不能叫老無所養,便下令以後凡莊上佃農的直系親長過六旬的,每年
都能發些銀米衣裳。”
“二郎那小媳婦的品行是沒說的,你娘很誇過幾次,就是聽說年紀輕
輕的,性子卻有些疏懶,不大愛走動。”薄天胄想起老妻的話,輕輕點頭,
目光微閃間,喃喃低語,“便宜了那幾個麼?怕不見得。”
……
西山不是一座山,是一片綿延數千裡的山嶺群落,春綠滿山,夏夜月
荷,秋賞紅楓,冬日晴雪,這般好景緻卻不是人人都可以來踏青遊春,西
山偏東最好的一處山頭便建有避暑行宮,其他叢叢落落的山丘小嶺便零散
分佈著不多的幾處莊子,只那些有頭臉的皇親國戚或達官貴人才能在此落
戶。
那日和顧廷燁商議完事後,他就叫明蘭先來這溫泉山莊。
一路上明蘭揭開車簾偷偷看了幾眼,滿眼俱是明媚景緻,已是心醉一
片;待進了莊子,見四處風景幽美,遠望前後山丘起伏緩和,宛如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