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敬回事稟報,明蘭說一不二,令
行禁止,那些僕婦竟沒有半個囉嗦,品蘭十分佩服。
“我也幫著嫂子理過事,那起子下人總愛偷奸耍滑,每每叫我吃苦頭,
母親不與我出頭還好生訓我,這……有什麼訣竅嗎?”品蘭倒也很虛心。
明蘭何嘗沒有吃過苦頭,這幾日與品蘭玩耍也多少知道她脾氣,便道:
“我來給姐姐猜猜看?你辦一件差事前,可有先問過管事媽媽原先是如何?”
“沒有。”品蘭一口否認,“我都向母親和嫂子問清楚前因後果了,
還問下人做什麼?”
明蘭又問:“你是不是直接叫身邊人去辦了事,繞過那些媽媽嬤嬤?”
品蘭點點頭:“那些媽媽都仗著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有些體面,總也
不把我放在眼裡,況且一件事明明一次可好,為何還要經二手三手窮麻煩?”
明蘭一臉‘果然如此’高深表情,品蘭心更癢了,連連追問,明蘭便
笑道:“那些家僕都是有身契在主人家手裡,如何有膽子和主家小姐叫板?
只要‘蕭規曹隨’便無大錯。你以後做事前,先將管事媽媽叫來細問了以
前是怎麼行事?可隨著便都隨著,若實在不喜想改個法子,你不要自作主
張,也不要在婆子跟前露了意思,先找太太或嫂子問問是否妥當,再行事
不遲。”
品蘭皺著小臉,抱怨道:“母親老挑我錯,我才懶得問她!”
明蘭用力扯住品蘭臉,把她皺起來臉拉平,板著臉道:“府裡行事都
是自有定例,你怎知道自己法子一定好?大伯母是經老了事,你法子好或
不好,她一聽就知道,總比你做錯了要好。這是其一,其二呀,一件差事
過一人手便有一份干係在裡頭,你一上來就剝了人家油水,人家如何樂意?
自然明著暗著給你下絆子,你若是提前與老太太和太太知會過了,便是再
體面的老媽媽嬤嬤還告了你這個正經小姐去?”
看品蘭還有猶豫之色,明蘭最後送了一句給她:“管家本就不是容易,
你沒聽過‘當家三年,貓狗都煩’麼?你若是怕事,索性別插手,若想管,
便不能怕煩怕難,你如今還是有爹孃祖母撐腰的姑娘呢,那些做人媳婦,
對著婆婆妯娌小姑子,才真是難呢!”
有些話明蘭沒說,作為庶女,她比品蘭更難,如蘭和墨蘭可都不是吃
素,王氏也未必會給她撐腰。
在明蘭看來,多做多錯少做少錯,想要不錯只有不做。
僱員心願是少幹活多拿錢,而僱主目標是讓僱員多幹活少拿錢,這組
矛盾古今相同;不論多會做人主母,只要危害到別人既得利益了,那便免
不了被難看。
拿十萬兩銀子當一萬兩銀子家,讓僕人活計輕省,月錢翻倍,節假日
雙薪,年末發花紅,外加每年三次海外旅遊,只要主母不是過分昏庸無能
或被人騙了,基本上都會被人稱頌‘慈悲仁善’;可拿一萬兩銀子當十萬
兩銀子家,今天大伯子買個八百兩的妾,明天小姑子們開個五百兩的詩社,
後天老祖宗捐一千兩的香油錢,家裡養上上千口的僕婦丫鬟,男人又不會
掙錢,那估計只有七仙女下凡才能當好家——人家是神仙,會點石成銀票
說。
正常做法是,用合理的錢當合理規模的家,不要奢侈浪費、窮搞排場,
也不要過分苛刻、太過精細算計僕婦,當寬鬆時得寬鬆,手指縫裡漏出個
一星半點也無妨;在這個基礎上,嚴整家規,規範家僕行為,教導規制家
僕守禮,讓家風井然,已是上上大吉了。
其實品蘭很聰明,不過之前李氏教不得法,又不如明蘭說入耳,嫂子
文氏又隔了一層不好細說。品蘭細細想了頗覺有理,回去後便跟著母親看
她理事光景,見母親指揮人手收妝奩,打賞僕婦,安床備席,天天都有十
幾個婆子圍著問這問那,只忙得軲轆一般,品蘭忽覺得母親辛苦,便乖乖
隨著明蘭一道做每日功課:臨帖,刺繡;連著老實了好幾日。
李氏見女兒收了性子,大鬆了一口氣,前日她瞧明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