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你倒是一點罪責都沒了?好伶俐的口齒!”王氏也不能
多說,顯得她十分清楚內幕也不好。
林姨娘膝行幾步,爬到炕前,一張清麗的面孔滿是淚水,更如明月般
皎潔,哽咽的緩緩訴說:“若說我一點錯也沒有,那也不然;我膽小怕事,
不願將事攬在身上,若是我當日親自陪在衛妹妹身邊,指揮丫鬟媳婦,也
許衛妹妹也不至於年輕輕就……我不過是怕自己但上責任,怕被人說閒話
而已。我是錯了,可若說我有心害死衛妹妹,我就是到了閻王那兒也是不
依的!我到底是讀書長大的,難道不知道人命關天的事嗎?”
盛紘心裡一動,默聲坐著。
王氏氣極,正想大罵,被劉昆家的眼神生生制止,只好強自忍耐,那
林姨娘又抽泣了兩下,哀聲悽婉,顫聲說:“老爺,太太,我本是一個無
依無靠之人,這一輩子都是依附著老爺活著的,倘若老爺厭棄了我,我不
如現下立刻就死了。我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兒,老太太要給我挑人家,是我
自己不要臉面,定要賴在盛家,不過敬慕老爺人品。被眾人恥笑,被下人
瞧不起,我也都認了,是我自己甘心情願的。……我也知曉自己惹怒了姐
姐,讓姐姐心裡不快,姐姐怨我厭我,我都明白,也不敢自辯,……只盼
望姐姐原宥我對老爺的一片痴心,當我是隻小貓小狗,在偌大的盛府之中
賞我一個地方縮著,有口吃的就是了,只要能時時瞧見老爺,我就是被千
人罵萬人唾,也無怨無悔!……太太,今日當著來福管事和劉姐姐的面,
我給您磕頭了,您就可憐可憐我吧!”
說著,還真磕起頭來了,一下一下的,砰砰作響,盛紘心頭一疼,連
忙跳下炕,一把扯起林姨娘:“好端端的,你這是做什麼?”
林姨娘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望著盛紘,千般柔情萬般委屈,凝視了
一會兒,卻什麼也不說,轉頭撲在王氏腿邊,一邊哭一邊哀求道:“求太
太可憐,要打我罰我都成,就是別把我當那奸邪之人,……我有不懂事的,
就叫我來訓斥,我什麼都聽太太的……我對老爺是一片真心的……”
哭的聲嘶力竭,氣息低啞,雙眼紅腫,氣竭的倒向另一邊盛紘的腿上,
盛紘實在不忍心,頗有動容,輕輕扶了她一把。
——太給力了!!!
姚依依終於忍不住睜開一條縫的眼睛去看,盛紘臉上不忍大盛,王氏
氣的臉青嘴唇白,卻半句說不出口,渾身抖的好像打擺子,來福看的目瞪
口呆,劉昆家的自嘆弗如。
林女士驚人的才華奇蹟般的把一心想要睡死的姚依依同學驚醒了,她
捫心自問,一個出身官宦人家的小姐,雖然落魄了,然養尊處優了十幾年,
她有勇氣這樣當著下人的面表決心表痴心,說跪下就跪下,該求饒就求饒,
哭就哭,爭就爭,為什麼自己就如此懦弱,不肯面對現實呢?不就是投了
一個不咋地的爛胎嗎。
在一個涼涼的夏夜,一位專業過硬技藝精湛的職業二奶終於喚起了姚
依依生存的勇氣。
第5話
那天晚上的對話原來明明是在質問林女士罪責的,可這話題不知什麼
時候歪樓了,林女士從一個被告變成了原告,上述案件從追究衛姨娘的死
因莫名其妙變成了大老婆迫害小老婆事件追蹤調查,過程轉換的若有若無,
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聽眾們不知不覺就被繞進去了,其實明面上聽來,
林女士並沒有指控王氏任何罪名,但是她的每句話都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連姚依依這樣上慣法庭的專業人才,聽著聽著,也覺得好像是王氏冤枉陷
害了她。
林女士的捨身出鏡很快見效,盛紘同志暫停了處罰措施,並且於第二
天去林姨娘房裡小坐了片刻,林姨娘屏退眾人,拿一個成窯五彩小蓋鍾給
盛紘沏了一碗釅釅的鐵觀音,正是盛紘素日喜歡的火候,再看林姨娘一身
單薄的月白綾羅衫子,滿頭的雲鬢只插了一支素銀花卉絞絲小發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