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何,三為避其鋒芒,合情合理地把大司農的位置騰出來。不用說,這個韓讓玉也是阿爹的人,只有掩飾立場,持中立身份,在皇上面前才有說話的資格。”
樂易聽後,沉凝片刻,用眼瞪她,道:“早和你說過,女子聰明,不是好事兒。”
“可兄長想過沒,雍王不該出京。”樂歌不管他怎麼說,只提出異議。
“怎麼不能?雍王將來是要做皇帝的,可他並無戰功傍身,沒戰功就沒戰功吧,有民譽也是好事,派米賑災,功德無量。”
“自古太子不出京畿。京畿甚重,萬一京畿有變,衛夫人是皇上身邊人,太子出京畿又無虎符在身,無法調動軍隊。俗話說,大災必生亂,生亂必大禍,只怕將來局勢非阿爹和兄長所能控制。陳留郡在大河之傍,北面有安軍固守,南面有荊州司馬的五萬大軍。京畿內,邢度舟舊部如雲,到時北軍也能響應,兄長你不怕……”。
樂歌還未說完,樂易大為吃驚,他向來知道自家小妹冰雪聰明,只是沒想到她把形勢看的那麼透徹,心思之細膩,比男子還強。
“妹子,若你是男子,一定勝我百倍,我樂家功業可更上一層。”樂易說來由衷。
“樂家、王家權傾朝野,其實誰做皇帝都一樣,何必那麼籌謀?樂歌是怕敗了。若是敗了,樂歌不敢想。”樂歌身歷尚未央遠嫁之事,深覺得衛夫人手段非常,她將女兒下嫁給樂家,可在這當口又傳來陳王驚馬的訊息……還有樂易納妾之事,居然能夠和稀泥的混過去。這天底下沒有白掉餡餅的好事,太過輕鬆容易的,大都預伏著兇險和變數。
“樂歌兒,你以為我不想置身事外?在我看來,樂家的榮耀和功績足了也夠了。只可惜,你我身在氏族,身不由己。”
樂歌的思慮勾起了樂易當日之憂,當初他也是這麼勸父親的,他也實在覺得雍王出京並不妥當。
可父親並不這麼想,樂亭松掌權十餘年,當然知道京畿險要,出京大有風險,可在他心中雍王並不會長久只安於雍州一隅,未來的儲君,該放眼天下,胸懷宇內。
運糧貴隴雖然是做給當今皇上看得,可同樣也是做給天下百姓看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齊經過五代,早已沒有太祖太宗時期的殺伐鬥志,雄骨錚錚,也沒有英宗昇平之治的繁榮景象,他樂亭松要輔佐的不僅僅是與他家族一榮俱榮的皇后嫡子,更是一位名垂青史的帝王。
兩害相權,他冒險謀大局!
半月以後,不管朝臣對雍王出京持何種態度,意氣滿滿的尚卿還是在樂、王兩家的期盼中,欣然領命,前往貴隴。樂亭松為保萬無一失,特派親隨暗衛同往,並知會相善的各地藩王襄助雍王,做了萬全的準備。
更深一層,他自是留了一手,光祿勳樂琮是樂家自己人,衛尉卿韓白頗是他心腹門生,樂韓二人襲的這兩職看著與九卿也不搭界,但實權在握。
光祿勳司四門警務,但凡有人要進出朝堂、內廷都逃不過樂琮的眼皮子,而衛尉卿更是負責京畿防衛,轄制禁軍,他有此勝子在手,贏面極大。邢度舟雖是大將軍,卻在閒職,虎符不在手,無法召應舊部,調派北軍。況且邢家那兩個兒子,長子邢端懦弱多病,在家養著,次子邢鑑還在北軍,天高路遠。
誰料,還等不及來自貴隴的片語訊息,內廷卻傳出皇帝病了。頭一日太醫說是風邪入體,第二日就開始高熱且語無倫次。衛夫人賢淑,自請居於外室,日夜照料,並立誓若皇上一日不好,她就一日不食葷腥。一時間百官歌頌,稱她賢德,洋洋頌頌的馬屁文章,堆滿了太傅樂亭松的案頭。
“矯情、造作,妖婦!”
“樂歌兒你要記住,這世上最靠不牢的就是男子的情愛,君王尤甚。”
這是樂歌所能回憶起來父親與姨母對此事的惟一評斷,父親對衛夫人始終是帶著幾分不屑的,因為父親看重出身門第,更恨衛夫人擅寵專房,妖媚惑主,把手插到政事中來。
那姨母呢?想必姨母在青春少艾之時也曾有過美妙的情愛,只是鮮妍的終歸會衰敗,美滿的也會變得不堪,特別是在宮廷那種地方。
樂歌沒辦法以微薄之力去改變些什麼,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個聽話知心意的好女兒,陪伴在父母、姨母身邊,承歡膝下。
山雨欲來風滿樓,只是她沒想到鉅變卻來得那麼快!
大慶二十一年春,貴隴災情更重,欽差雍王忙得焦頭爛額。皇帝病情才剛有了點起色,就有人告發皇后的乳母陳氏在內廷之內行巫蠱之術。皇帝在病中,最不能聽什麼邪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