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禮服說,“你瞧這身衣裳,共有十二層,還有這頭冠,起碼有十餘斤重,唉!”
樂歌感同身受,不禁笑問:“那天下第一苦差是什麼?”
“當然是皇上!”
此話一出,跟在樂歌身後的吳初人掩嘴而笑,連樂歌都忍不住莞爾。
“皇上皇上,德侔天地,說起來煌煌盛美,其實憂心勞碌伴隨終生,一輩子都別想安逸自由……”
“你這樣想,皇上可不這樣想。”
“那倒也是。“衛明珠明白樂歌言下之意,世人都知做皇帝辛苦,寂寞絕頂,可偏偏天下多少人為這朝南面北的寶座爭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和皇帝的無上尊榮比較起來,憂心勞碌,安逸自由又算得了什麼?
兩人邊走邊說,轉眼便到了衣室的門前,樂歌欠身行禮,請衛明珠先入內,惹得衛明珠一笑:“又來了,最喜歡講究這些虛禮……等會兒我可不等你了,一會兒席上說吧。”
“好。”樂歌答應道。
“唉,我要不是皇后的話,我就可以在外頭多呆一會,能呆多久就呆多久,最好等他們散了才回去。”衛明珠鼓起腮幫子,有點恨恨地說。
樂歌和吳初人都笑了。望著衛明珠走入自己的衣室,吳初人忍不住說:“奴婢從沒見過這樣的皇后……當年的王皇后可不是這樣。奴婢說不好……總覺得她的笑像我家鄉洛邑的河水一樣清澈。”
吳初人的話讓樂歌心有所觸,衛明珠是她見過的最可愛的女子,可這樣可愛的女子卻帶著一副尊貴的“枷鎖”在內廷中蹉跎困頓。
“昭儀,進來吧。”到了樂歌的衣室門口,吳初人先走進去,燃起了紅燭,然後才招呼她入內。
樂歌心不在焉地坐在銅鏡前,隨手拿起一把木梳在手中擺弄,任由吳初人為她卸下花鈿、簪環等物。
“昭儀如今苦盡甘來,奴婢真為你高興。”皇帝對樂歌的寵愛吳初人自是看在眼裡。
面對她飽含喜悅的目光,樂歌不知該如何作答。自入宮以來,尚隱對她的情意款款她自是感覺得到,但雍王之死和樂家族滅一事,始終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道無形的鴻溝,她與尚隱一直心照不宣地迴避著這個話題。尚隱不提,她自然更不會提。
樂歌輕輕嘆了口氣,忙岔開話題:“初人,我想洗個臉。”
“好,奴婢打水去。”
吳初人退下後,衣室寂靜,樂歌怔怔地望著跳動的紅燭,陷入沉思。陡然間,身後有輕微的聲音響起,讓她脊背一寒。
“是初人嗎?”她邊說邊抬眸去看銅鏡,可銅鏡裡除了她自己再沒有旁人。
風吹窗欞“啪啪”作響,紅燭不知在什麼時候突然滅了,頓時無邊的黑暗兜頭兜腦而來,她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東西。
“是誰?誰?”她心跳急促,幾乎要撞出胸口。
“是我。”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樂歌怔住,瞬間腦中一片空白,不多時,她才恍然回過神來。
是他!
邢鑑點燃一支蠟燭,冷冷盯著她。
樂歌反應過來了:“你好大的膽子……這是本宮衣室!”
她的話深深刺激了他,他眼眶微紅,猛地撲上前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狠狠地將她摁在榻上。樂歌雙肩被他捏住,痛入骨髓,她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滅族之恨、滅族之恨,你口口聲聲滅族之恨,你就是這樣記著你的滅族之恨?!”彰顯昭儀身份的外服被他狠狠撕開,他仍不解恨,用力扳起她的下巴:“下旨滅你全族的那人,你卻陪他睡……你同他在床上翻雲覆雨的時候,可還記得滅族之恨嗎?!”
她沒想到這齷齪不堪的話竟由他嘴裡說出來,驚怒、羞憤之下,斥罵之聲兀地哽在喉間。
“他傷我一分,我必還給他十分!昭儀……哈哈哈!他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他俯下/身來,欲堵住她的唇,卻被她扭頭避開。
她緊咬了唇,昂首怒目與他對視。
任何人的諷刺和挖苦,她都可以一笑了之,惟有他不行……她緊緊攥起了拳頭,渾身顫抖,壓在喉間的聲音徹骨寒冷:“我無論和誰睡,你都管不著……我喜歡他,一見他我就喜歡上他了……我不管他是誰,恩人也好仇人也罷,我就是喜歡他!”
邢鑑身軀一震,痛、恨、驚、怒、妒翻湧在心頭,反手就是一掌,狠狠地摑在她臉上。
周遭冷凝成冰,再也沒有一絲聲音。
她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沒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