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活是場偽喜劇
看天色,已是卯時。過了給太奶奶請早安的時間了。
匆忙換了身小姐行頭,跑到村外肉疼地僱了頂小花轎。沒辦法,若在往常,尚可以大搖大擺在街上跑,我起得早,不怕碰上父親去知府衙門的轎子,罵我不知禮數。要說訓上幾句也沒啥,橫豎我自小沒得過慈父的疼愛,慣了。我娘來歷不明,本來也很得父親寵,但因生產年紀輕輕撒手而去,加上幾個姨娘的耳邊風,我從來就不討喜。即便如此,小姐們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胭脂水粉珠釵華服——雖然是其他姐妹挑剩的,聊勝於無。反正我不愛打扮,臉上畫這些戴那些做甚,折騰不是?可父親從不克扣這些,因為他要顧著自己這個知府的臉面和夏府的體面,所以在我犯錯以後他就扣例錢,這是我的死穴,為了這十兩例錢,怎麼也得規規矩矩的。
我以標準淑女的姿態下了矯,打算擺個標準淑女的笑邁進家門,冷不丁躥出個白色團團,伴著驚心動魄的神經過敏的尖叫,兩隻小爪子就衝我撓將過來。我有兩件私房活物:神經兮兮的丫鬟一枚和惟恐天下不亂的雪狐一隻——都是撿來的,此刻正好湊齊。丫鬟玲瓏好不容易停止尖叫,三五下拉開抱住我腦袋的雪狐,又扯開喉嚨咋呼:“阿雪你怎麼可以抓小姐的頭,你知不知道小姐還沒許人,抓傷臉,毀了容貌,你讓小姐怎麼嫁人啊?”
“行了,玲瓏。”別說你小姐我皮糙肉厚沒那麼容易毀,就算有一天沒了容貌,也是讓你給丟盡的。好在現下沒旁人,否則非撕爛你個笨丫頭的嘴!我鼠頭鼠腦地溜進門,有僕至此,顏面何存?
可是這一根筋的丫頭忒不會看臉色,還在嘮叨:“小姐,玲瓏給小姐繡的枕套,都叫阿雪撕爛了。阿雪太調皮了,在我們村,就得餓它個三五天!”
撕得好啊!玲瓏的審美眼光我是不敢苟同的,那顏色那圖案那繡工,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一個“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