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性情直爽而愚忠的下臣被有心人利用,公然抨擊仲孫慛有奪權之心。隨即,這些人不是被貶,被殺,就是突然病重,再也無法開口說話,朝廷變得異常沉默而詭異。
備受鏈帝重用的寵臣一派並沒有死心,只要皇帝還有一口氣在,他們就仍有反撲的機會。現在的情況簡單而明瞭,不管仲孫鏈最後是死是活,繁華的京城都免不掉一場血光之災。
秋高氣爽,雁飛成一,久病不起的鏈帝病情突然好轉,身體也日漸恢復。據說都是因為皇后派人辛辛苦苦尋回一位名醫,並且神奇地掩過宮中重重耳目。
極少有人見過那神醫模樣,只知他一頭銀髮,容顏終日籠罩在幕笠下,身旁跟著一名徒弟,年紀不大,也同樣帶著奇怪的幕笠。師徒雖然怪異,但確實醫術高超,在親自替皇帝調養幾日後,就讓仲孫鏈情況大好。
仲孫鏈重新回到九龍皇椅上的那一刻,眾臣心中千般滋味。有狂喜,有憂愁,也有坐等看笑話的。看的自然是涇西王的笑話,卻不料該害怕的人不害怕,反而心情大好,甚至在退朝後公然向群臣發出口頭請帖,九月初八晚邀眾人到涇西王府參加晚宴。
三天後,九月初八。涇西王府門前車馬絡繹,人影綽綽,迎童通報聲不絕於耳。大紅燈籠下,映出每一張虛偽的笑容。
京城執金吾席揩威利落的抬跨下馬,迎面碰上剛出馬車的鐘誠,將馬韁交給小廝後抱拳行禮:“鍾老。”
鍾誠撫了撫垂到胸口的白鬚,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姿勢,與席揩威先後邁過朱門。
有別於從遠處正廳傳來地隱約喧鬧。石道上安靜而平和。隨從被屏退。兩人慢慢走著。不因為晚到而加快腳步。
“鍾老。聽說皇上地病好了……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冒出個神醫。還能突破王爺設在宮裡地暗防。”席揩威眉間疊痕深深。眼裡透出焦急。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皇帝“病”好以後地結果是怎樣地。鏈帝雖然昏庸。但並不是笨蛋。
這場晚宴有什麼作用。其實眾臣心中一清二楚。是時候該站隊做出選擇了。究竟是繼續擁護有好轉跡象地皇帝。還是跟隨孤注一擲地涇西王……是生。還是死。
對於席揩威和鍾誠而言。他們早在書房密談之前就已經做出了選擇。所以今天他們並不是主角。而是為了更好地看看。以後誰是敵人誰又是朋友。
“呵呵。莫急。那位神醫揩威你雖沒見過。但絕對聽過。王爺這麼做自然有他地打算。該來地來地。該走地也留不下!”銳利地光芒從微眯著地眼睛裡一閃而過。鍾誠笑得高深莫測:“咱們今天就好好看看戲。放鬆放鬆心情嘛。”
席揩威只得作罷,跟著鍾誠一同走到正廳。入門飛快掃過一番,心裡的鬱結終於有所驅散,刻意壓低了嗓音:“鍾老,看來王爺今日收穫頗豐呀,連顏衡這老狐狸都派人送禮來著。”
顏衡,身居右相之職,整天笑得跟尊彌勒佛一樣,但是心思縝密,算計極精。他裝病不來是意料之中,派人送禮也算給了涇西王極大面子。
王府正廳中金碧輝煌,高貴卻不低俗,仔細看去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居然來了六成。在皇帝傳出身體漸漸好轉訊息後,還能有這個效果,實在不能不說涇西王勢力之廣大。
原本有些興趣缺缺的鐘誠,突然雙目一眨,一把扯住走過他身旁的小女娃:“哎,這個可是涵陽。”
席揩威長得高大,低下頭才能看清楚那小女娃的樣貌,長得很秀氣,唯獨一雙眼睛亮得驚人。頭上梳著兩個圓圓的髮髻,笑起來兩頰還藏有深深的酒窩,面熟得緊,可一時半夥也想不起來。
“鍾爺爺好,席叔叔好,剛才涵陽失禮了,一時沒有看到。”
微帶稚氣的嗓音清澈悅耳,總算讓席揩威抓住記憶:“你是,王爺的三小姐?”
“是,席叔叔叫我涵陽就好。”
臉上是再自然不過的甜美,有些緊張,更多的是尊敬和喜悅,唯獨深深的眼眸裡會時不時跳起一點點不耐煩。
行了禮,又隨便扯了兩句後,才勉強脫身而去。
看著小女娃輕快離去的腳步,鍾誠又撫了撫白鬍子,言語裡有讚賞,但更多的是可惜:“這孩子實在是個人才,上次南街用我送的玉佩做引,誘那夥人自投羅網的丫頭就是她。恐怕單從腦瓜子來看,慕晴和夏蕾都遠遠不及。只是可惜了,她的出身……”
在皇家,很多人都很聰明,但是還是會死得很慘。再聰明的腦袋,也只有一顆,沒有強大的勢力支撐,倒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