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礙人眼的傢伙終究是會出現的,只聽“嘶嘶……”,身後傳來誇張的喘氣聲,於向彬那個混小子將胳膊搭上椅背,扯扯蘇藍沉的頭髮:“你剛才在說什麼?那麼噁心吧啦的話原來你也說得出口?”
“關你啥事!”蘇藍沉不客氣的回頭反諷。
“沒,只不過我好奇的是你那甜言蜜語的物件居然是個大男人。”大家心知肚明這是玩笑只有展銀澈同學雞皮疙瘩四起的撓胳膊。
“原來吃醋了?!”蘇藍沉挑高眉毛,挑釁的看著他。
於是在不懷好意的起鬨聲中於向彬那吊兒郎當的奸笑當場垮了一半。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被左鄰右舍挨個瞪了一遍終於及時收斂,不愧是死黨,蘇藍沉應付這傢伙的玩笑已經是一頂一的有用,後座的陸淺息也好奇的湊上頭來,一迭聲的問你們在說什麼呀,眾人繼續笑成一團。
這樣的時間,即使短暫,也可以印在心中的底片之上,足夠在很多個黑暗的夜晚,沉默的想念。
人群倏然安靜,舞臺上帷幕拉起,齊整的管弦樂團映入眼簾,看上去頗為壯觀,身穿黑色燕尾服的指揮家揮手於空中輕輕一點,旋律開始起伏。
大號、薩克斯、單簧管、小提琴、大提琴、低音鼓……各種樂器匯聚成完美的奏鳴,一曲剛剛邁入結束,一曲再起,層層迭迭,逐漸將氣氛推至高 潮。
遠遠的,我望見纖季姐,身穿紅色演出服的她彷彿真的如一團火焰,坐在大片紅色的背景中,低眸,手臂熟練的操縱著靈巧的音符,如同陶醉在音樂裡,
我閉上眼睛,在音樂中清晰的感覺到了展銀澈逐漸向我靠近的手,主動的一把握上,害羞的只顧低著頭哪也不敢看的他,那白皙的臉上,清楚的泛起了紅暈。
眼角的餘光,看到蘇藍沉瞭然般的笑顏。
想要去伸手守護,這份久遠的溫柔,
時間一點點的走遠。
寂靜而緩慢的成長之路,因為有那些人的存在而溫暖如昔。
只剩下交握的手中滾燙的溫度。
只剩下約定著共同守護的秘密。
只剩下這個青春歲月裡,我所銘記的這些短暫美好。
但願我們永不寂寞……但願我們永不悲傷……
很久很久以後,我接到過一次纖季姐的電話,話筒中的人語氣平淡如水。
“喂,你是不是喜歡展銀澈。”
我微笑著沒有回答問題,然而沉默已經成了最好的預示。
“既然你知道那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我覺得你應該明白對待他們該有的態度吧。”
“當然了,我懂的。”
似乎沒料到我會有這樣的回答,話筒那邊沉默了許久,才緩緩的說:“我只是有一個請求,不要去傷害展銀澈,他其實是那種受了傷害也不懂得怨恨的人。”
“我知道的,纖季姐,我知道在他們之間該小心的事情,也知道在他們之間該維持的態度。”
“那就好。”
“我絕對不會傷害到展銀澈和蘇藍沉的,我保證。”我望著窗外天上漂移的雲朵,鄭重的發誓。
她的笑聲銀鈴般的響起,隨後就掛了電話。
我看到那些在陽光下被隱匿的過去,終於也可以相信著,這個充滿了傷害與被傷害的世界裡,其實也同樣的充滿了愛與被愛。
回到學校來,還是過著與平日一樣的生活,冬天越來越深了,走在結冰的道路上腳下都時時打滑,元旦過去,片刻已快是新年,大家都在忙碌著期末考試,顧不上再為別的事情分心,只是想起時發覺近期卻不怎麼見於向彬,偶然問起蘇藍沉他卻也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閒暇時就去和陸淺息一起去天台背英語,和展銀澈討論習題,日子過得平靜而安詳。
那夜,我忽然從夢中驚醒,心沒來由的砰砰亂跳,幾乎憋悶的喘不過氣,
冥冥之中,我覺得似乎是什麼事情發生了,但是又勉強的安慰著自己不要亂想。
一夜輾轉難眠,凌晨時分,我被宿舍樓下的楊老師叫起,家中來了電話,爺爺忽然舊病發作,被送往醫院,至今昏迷不醒。話筒中,奶奶蒼老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哽咽。
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來不及跟學校請假,我顧不上穿著單薄的衣服,發瘋一般的向著校外跑去,
時間尚早,許久未見計程車經過,我咬牙跺腳,跳上了清晨的第一班公交車。
眼睛酸澀到脹痛,火熱火熱的灼燒著我的觸覺,我坐在後排空蕩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