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誠懇地問道:“父親,如何判定一個人是否是我的命定之人呢?”
向來儒雅,喜怒不行於色的父親皺眉望著我,淡藍色的眼眸有了一瞬恍惚,他的茶只斟了半杯就停了下來,他很嚴肅地問:“為何這般問?你可是遇到了心儀的女子?”
我聽得出來,父親的語氣裡有一絲不易捕捉的緊張。
我端起桌上的九轉琉璃壺給父親的杯盞蓄滿茶,再安之若素地繼續道:“不是,我就是想知道罷了。”
父親低低地笑了一聲:“你不是會隨便問這些的人,問了自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我心性淡漠狠絕,習慣先發制人,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是禍患,自然要除掉,難道要留在身邊生根發芽,拔都拔不掉才有所動作麼?這不是我的性格。
我心裡這般想著,就脫口而出道:“我若知道這人是我的命定之人,我定第一時間就殺了她,我不希望任何人左右我的生命。”
父親聽後怔了一會兒,然後失聲笑了起來,半晌,他才緩緩道:“烈,等你遇到你就會知道,那時候你會捨不得任何人傷害她,你自己也一樣。”
我將信將疑,我向來冷傲絕情,本就不易動情,怎可能為了一個女子跌進宿命輪迴,飽嘗痛苦?
又過了數載,迎來了五年一度的武林大會。
這是一個旨在鼓勵新起之秀的比武大會,只面向年輕一輩。
奪魁之人將會得到神秘傳奇的千闕宮宮主召見。
那年我十八歲,就在我已經開始淡忘命定之人這件事的時候,我終於遇到了我今生的劫。
出千闕宮的第一日。
若總是對新事物充滿了十二分的興趣。
途中看見了茶館,上面寫了一個從未聽過的茶名,便也要停下來去嚐嚐這個茶是何味道。
馬車靠著茶館邊停穩,若還未下車。
幾個茶客的對話就隱約地傳入了耳中。
“……聽說青木被滿門屠殺啊!”
“千闕宮真是太狠毒了。這次武林大會那個修羅宮主定會露面,到時候要是哪個高手出來殺了他替我們解氣就好了。”
“噓——小聲點,你不想活了,這話也敢說?”
“哼,有什麼好怕的,我告訴你,我們赤焰門才是真正的名門正宗,現在也就是暫時被那個古里古怪,邪魔庇護的千闕宮搶了風頭。等時機成熟,自要血債血償。”
若皺眉聽著很生氣,便要下馬車準備大鬧一番,被罹一把拉住。
罹看著她,笑道:“宮主都未說什麼,你急什麼?”
知我者,罹也。
我淡然,不甚在意地開口:“莫理他們,若,你還要不要下去喝茶?”會叫的狗不咬人,懶得動手罷了。
若盯著我撇撇嘴,沒說話。
“會叫的狗不咬人,使勁聒噪的就是你們這群沒能耐的人。”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居然與我的話不謀而合,我提起幾分興趣,略略挑了簾子,往那個聲音的方向看。
惹眼的火紅衣衫,一群人中你會第一個看見她。
姣好出塵的面容,年紀應該只有十五六歲,身上有一種掩蓋不住的揚眉得意,瀟灑自得。
她腰上墜了銀鈴,走起路來,悠揚清脆。
我認得她,千闕宮中有各個高手與新秀的畫像與資料。
陌惹塵。
她是出了名早慧的神童,更難得的是習武的資質與領悟能力百年難遇,小小年紀已經是本次武林大會風頭最勁,最被看好的奪魁人選之一。
她見自己的話已經引起了那兩個本來竊竊私語男子的注意,絲毫不避諱地繼續侃侃而談:“你們憑什麼說人家千闕宮是魔教,你們赤焰門是名門正宗?”
被莫名訓斥的男子不樂意了,吹鬍子瞪眼道:“千闕宮為了捍衛自己的地位可是滅了青木滿門,這般心狠手辣,不是魔教是什麼?”
火紅衣衫的女子失笑道:“千闕宮不毀了青木,青木就會糾集你們毀了千闕宮,自保而已,我可不認為你們若有機會攻進千闕宮會仁慈地留下宮內任何一個黨羽。雖然他們選了最狠毒的方式,但不是最快平息了風語江湖的那場動亂麼?他們只是沒有像你們這般虛偽,給自己找個正義的藉口再進行殺虐罷了。”
青衣的男子被駁斥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陌惹塵,梗著脖子道:“你那麼幫著魔宮說話!定是裡面的魔女!”
陌惹塵粲然一笑,眼眸滿滿都是流光溢彩,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