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恕老奴愚鈍,老奴沒明白。”
“呵呵……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
頭腦簡單的秦氏怎麼可能會明白,直到跟著自家主子在皇宮的御花園內遇到了克盡值守夜巡的大內侍衛長蕭嵐時方才明白箇中意思,自然驚嚇出了一身冷汗,卻又十分慶幸站對隊。
長的一表人才的蕭嵐,家世上承,身份和文采自也上承,只那麼一眼便虜獲了這位從來眼高於頂的女皇寵子的心。
以為及笄後一定會如願的五皇子凌瑜之也曾夢中樂醒過幾回,也曾拉著秦氏徹夜品評過這位人中鳳的蕭大侍衛長,可惜再寵的兒子也還是作了母親的一顆棋子,嫁了個無德無品的世家女子,於是那顆不甘的心一刻便不得停的悄悄謀劃著。
秦氏自然一心為著自家主子,打接到蕭嵐的第一封信時便小心的瞞著,希望有一天即全了自家主子的意又解了自己的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甘初瑤沒能如他的願消失掉,那麼,這個世上總是要消失掉個把人的,秦氏看著遠去的主子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位主子幾時變的不再如小時那般可愛通透了,那心思幾時變的連他這個貼身侍候的人都摸不到了。
看著遙遙遠去的纖細身影,秦氏眼裡最後一點希望也隨之寂滅。殘陽如血,四周無聲,帶著絕望和不甘,失魂落魄般的一一撿起散落四周的信札遙望主子遠去的方向徐徐拜下。
再說凌瑜之自離了書房一路怒氣衝衝的回了寢室後,便一動不動的靠坐於臨窗的錦榻之上,兩眼空空的望著窗外已經開始抽芽的綠春藤。
“瑜之,是蕭嵐沒本事,沒能入了女皇的眼,只恨蕭嵐沒有個手握兵權的大將軍娘,否則……似你這般德貌俱佳的男子嫁給她真真委屈了,瑜之……不,五皇子,從今往後,蕭嵐會站在遠處祝福五皇子,請五皇子為了自己,也為了我,一定要幸福。”一向逍灑不拘,任何時候都是滿面含春的溫柔女子此時卻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的定定遙望著自己,儘管兩人之間不過只隔了一道花壇,此時卻讓兩人生出長似銀河般錯覺。
望著眼前對自己情深不悔的女子,凌瑜之心如刀割下強烈的不甘由然而生,雙手絞著帕子一臉堅定的直視著對面的女子,“蕭嵐,我不後悔認識你,你若信我,便等我,我的清白身子只為等你一人,旁的人,不管是誰都休想得到我,你一定要等我……”
仗著寵愛,無理的要求宮外建府單過,新婚之夜忐忑的想著拒絕的理由,卻在看到酒醉不醒的女子時悠然放下,此後無數的日夜刻意的冷落,迴避,及不聞不問,將一個為夫的義務棄之不理,為婿的職責視之無矩,等著她來質問指責,卻每每依然看見她溫和的憨笑不在意的寬待,現在想來卻似乎是錯過了什麼,直到聽到那女子冷冰冰的說了那番話。
轉身在錦榻旁的多寶盒內拿出一疊折的整整齊齊的燻著馨香的信札,小心的延著摺痕開啟,熟悉的字型映入眼簾,不同於秦氏的那些肅殺,那一行行的溫柔多情的問候似要透過紙背般印入人心,完全不同的語氣風格,盡顯書寫之人的深情。
看著手中的信札,凌瑜之嘴角蹺起,終化做一聲自嘲:“知你聰明,卻不想卻是這般的沉不住氣,縱是心裡再愛若連命都保不住又要你何用。”
凌瑜之自認心有所屬,便再不曾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甘初瑤的命他不看中,卻不能不為他三姐考慮,只要再拖個二年,等到時機成熟,不僅自己,連帶三姐的地位也將穩妥不少。婚後對妻主冷淡卻依然暗中與蕭嵐互通書信,其心思早已或多或少的提點過,可如今……看看手裡的信件,凌瑜之眼裡不捨不忍各種情緒一一呈現,直到最後寂滅。
看著盒中的信件一一在香爐裡燃為灰燼,凌瑜之尚來不及作最後憑弔,門外便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接著便是貼身侍從串兒帶著哭腔的說話聲:“殿下,奶公他……”
“知道了,下去吧,讓奶兄來將他老人家帶回去,再去帳房領筆銀子,算是本王最後的一點心意吧。”揮揮手,不願再多說一句話,可串兒顯然還有話沒說完。
“殿下,奶公他還留了一個包裹和一封信說是要一定親手交給您。”說著便遞了過來。
凌瑜之看著眼前的東西突然覺得滿心煩燥,“去,拿個火盆來。”
趁著串兒取火盆的當口,凌瑜之開啟了秦氏留給他的最後一封信,半晌,喃喃的低嘆道:“奶公啊奶公,你就是因為太瞭解我了方才招此禍端,不過,她既能做到這步便也配得上本王了,想來本王也不覺著虧了,你能將她的真性情給逼出來,這一切還真是多虧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