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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奈美右肩中槍,傷勢較為嚴重,幫會醫生只能為其取彈而不能為其輸血,當即建議轉送醫院。
奈美也不乏為女中豪傑,為了避免引起了不必要的騷亂,堅持就地醫治,不同意下船入院。
在這僵持之間,白某人自然攜著那點不太厚道的小心思,套取了季十一的下落,以免手術有個什麼閃失,被這兩腿一蹬的女娃帶走重要資訊。
而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季十一居然被軟禁在法租界的一處歐式宅邸裡,離美昌碼頭不過數里地。
得知這一訊息後,白九棠立刻讓永仁寫了一張字條,請奈美落下大名,並附上柳葉刀片作為信物,領著一眾兄弟朝軟禁地奔去。
駐守歐式小樓的並不是日本浪人,而是兩名中國本地僕役,二僕穿著樸素的工人裝,帶著平和善意的神情,一如奈美所描述的那般,並不見得有任何可疑。
小樓分上下三層,據說季十一被關在三樓,除了失卻人身自由以外,不比王公貴族的日子過得差。而他的一群手下,則個個毫髮無損,被分別關在二樓的房間裡,日食三餐由這二位僕役照料。
白九棠遞上字條和信物,便如願拿到了鑰匙,一邊責令眾兄弟解救季門子弟,一邊急不可待的朝樓上衝去。
三樓的走廊盡頭有一扇特別的房門,門上開著一道方形的孔,想來是送飯的視窗,這般形制令人聯想起拘獄時的自己,即便白九棠一直不肯直面兄弟情義,也止不住頓生悲憤的心情。
聽得“嚓嚓”一聲,鑰匙鑽入了鎖孔裡,裡面的人如鬥雞一般聳起了一身毛來,還未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那堅固的房門陡然開啟,一腔激奮的高喝傳了進來:
“十一”
備戰狀態霎時雲散,季十一痴痴起立,驚愕的瞪著眼睛,好似一幅定格的畫面,分毫不能動彈。
“**這也能稱為‘堪比王侯’的待遇?”白九棠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房來,怒髮衝冠的俯視著他的腳鐐。
爾後,發現場面好冷,竟然無人應答,不由得緩緩抬頭,對上了一雙依舊處於定格中的眼眸,那焦急的斥罵便猝然出了口:“他們把你給折騰傻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九……哥……”季十一喃喃的動了動嘴皮子,好似漸漸回魂了一樣,動容的眨了眨眼睛,“我以為……這一次鐵定得死在津門……沒想到,還能見上你的面……”
白某人不堪忍受這樣的場景,猛然間收起了對視,將不願明示的關切,統統化為了困獸兜步,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發洩心間的疼痛。
而他那兄弟,則以愣愣的注視追隨、以愣愣的言語回應……
“不是說你的待遇跟王侯一般麼,怎麼會用腳鐐套住你”
“東洋人又不是傻的,不看牢一些,我不早跑了麼……”
“他們給你吃的什麼?”
“吃得倒不錯……”
“整天關在屋子裡,你拉在哪兒?”
“房間有馬桶……”
“他們有沒有打你、抽你、折磨你、猥…褻你?”
“沒有……”
“他們有沒有恐嚇你、威脅你、讓你夜不能寐生不如死??”
“沒有……”
在這羅裡羅嗦、吃喝拉撒的漫天置問之後,白九棠不由得有些氣喘,在那從從容容、安然無憂的一一作答之後,他終於獲得了平靜下來的餘地。
只是依舊不能完全釋然,為了掩飾他的憤怒,只得面朝結著鐵條的窗戶,凝望著外面的雪景,慍怒不已的喘著氣。
“我覺得我挺丟人的……”季十一終於回過了神來,黯然頷首說道:“這麼一件小事情都辦不好,還把自己也給搭進來了”
“屁話”對窗而立的男人轉回身來,再一次洩露了不願示人的感情,振振有詞的開解道:“你才多大?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吃了上頓沒下頓,還得靠童老接濟著,照你這麼說起來,那豈不是更遜你以為江湖是什麼?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麼?江湖一直都是老薑的天下”
說罷,將季十一推向沙發,蹲下身來掏出那串鑰匙,一條條往腳鐐的鎖孔裡插。
季十一埋頭看著這位千里迢迢來營救他的大哥,忽然單手搭上那肩頭,沉聲說道,“九哥,我欠你的。”
“撒?”那邊廂搗騰了半餉,終於解開了腳鐐的鎖,一舉將那鐵鏈丟到了身後,這才抬起頭來望向他,“別說我只是不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你罷了,哪怕我跟你結著不共戴天的大仇,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