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不然嚴叔這個老狐狸會懷疑。”
於燕燕揪住我的袖子將我拉了出來,她又飛快的跑了起來,我先是木訥的跟著她走了幾步,接著也跑了起來。
只是在那最後時刻,我回頭望了一眼凹壁,已經再望不到屍體。那個人曾經擁有的一切,愛,家庭,願望,在陽光下悠然的散步,這些已經永久的失去了。她孤獨而安靜的躺在地下幾百米深的一個石穴裡,我們就這樣將她丟在身後,丟在這亙古長存的黑暗裡。我沒有勇氣探詢她死前曾經遭受了怎樣的折磨和恐懼,她曾經在黑暗中承受了什麼。我只是記得她的肉體鮮豔如玫瑰,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張開,像是黑暗裡迴環跌宕的輓歌。
我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在巖地上輕微的迴響,我是罪惡的逃亡者,丟下我的人類同伴,倉皇的奔向另一個黑暗的命運。那時候我一定是哭了,我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上有冰冷的液體,因為奔跑的呼吸急促而無法剋制的哽咽。
快回到嚴叔處的岔路時,於燕燕放慢了腳步,回頭道:“你是不是哭了?”
我搖著頭,臉上淚水漣漣。
她從我手中抽走手電,簡潔道:“擦乾眼淚。”
於燕燕用手電在我們兩人身上照了一下,確認沒有沾上任何血跡後,低聲道:“記住,不要跟任何人提這件事情。”
我慌亂的用袖子在臉上抹著,急切的想抹掉一切無法遏制的悲傷。
遠遠的,已經聽到老六的呼喊聲:“就算是玩大的,現在也該結束了吧?”
於燕燕應了一聲:“已經好了,就來。”她扭頭向我冷冷道:“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如果我們想擺脫嚴叔的控制,這是個機會。”
她的目光向遠處望去,我聽見她的自語聲中第一次有那麼一絲恐懼和不自信流露出來。
“這裡真是個不祥之地。”
158、
“埃及最早的古文字實物大都出自公元前4000年後半期,是一種圖畫文字。有趣的是,它同印第安人和愛斯基摩人的圖畫文字銘文有很多相似之處。再後來,埃及呢,出現了表詞文字,就是所謂的聖書字。在文字發展史上,這是一件奇怪而有意義的事件。因為它好像是‘突然形成的’,這個文字型系的創造像是一個整體忽然的出現,此前的斷裂層無從得知。而在墨西哥南部的阿茲特克出土的手稿,哦,是11世紀的文物,是寫在鹿皮上的,摺合起來,用漆木反夾著。奇怪的是,阿茲特克文字與古埃及的圖畫文字非常類似,有種理論認為他們是來自沉沒的大西洲島的移民,也有學者認為這是由於受到瑪雅文明的影響。可是這仍解釋不了埃及圖畫文字與阿茲特克文字之間的斷溝與聯絡:它們相隔5000年,處在地球兩邊,但卻如此相似。”
秦所席地而坐侃侃而談,聲音略微低沉卻有種清朗俊逸的氣質。他已經四十出頭了,如果不是面色有些憔悴,幾乎是一位完美的美男子。
我和於燕燕走近人群的時候,除了嚴叔的手下,其他人都或坐或站,像是認真聽著一場學術報告。連嚴叔都站在秦所身邊,仔細琢磨著他話裡每個字的意思。
“譚教授,您是S大的專家,我在您面前是關公門前賣刀了。我的想法是,從古埃及文字和阿茲特克文化之間的例子中我們可以看出,文化的遷徙和流動,包括文字、語言、習俗、巫術的演化,並不是按照我們的想法,在某個區域內一成不動的。從過去5000甚至更久的時間看來,這種遷徙和變動的範圍和力度,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多元化運動是從20世紀70年代在法國發端的,這是對歐洲中心論的一次反動。但事實上,真正的多元化運動,是從我們有這種理論意識之前就早早開始了。”
我的臉上淚痕猶在,幸好周圍足夠昏暗,沒人注意到我的情緒。嚴叔看到我們回來,也只是望了一眼而已,繼續傾聽秦所的分析。而我也情不自禁的被秦所吸引,他談吐文雅,見識深刻。秦所的思維是發散式的,他的立足點遠遠超過我們這些學生的高度。恐怕這些人裡,能和他對話的只有譚教授了。也難怪秦所有點小小的興奮。
“譚教授,其實在這次到營盤來之前我就一直在研究吐火羅語和佉盧文的來源。我認為這裡有一個非常複雜而難解的謎題:以樓蘭文化為代表的羅布荒原上使用過的吐火羅語和佉盧文更接近腓尼基以前的赫梯語。”
譚教授的眼睛亮了起來,“嗯……腓尼基文字出現後,向西發展出希臘文、拉丁文,向東則發展出阿拉美文,而古波斯文和谷婆羅謎文就是以阿拉美文為源頭的。我記得有學者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