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王並未上香,轉身先出了大殿。
阿祿隨著他一路而行,那些僧人先後躬身送請,他卻未曾停頓半分。
晚膳吃了些齋飯,二人自在寺院最邊的小院兒裡說話,有一句沒一句的。
寺在山上,晚風習習,不時有螢火蟲飛過。請記住我們的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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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祿站起來看螢火越發多,不禁驚歎連連:“王爺,此處一向有如此多螢火蟲嗎?”蘭陵王自石凳上起身,站在她身後,柔聲笑道:“本王偶得薰香,據說能引此蟲,看來——倒是真的了。”他話說的輕淺,聽入阿祿耳中卻是滿滿的感動。
螢火漫天,蘭陵王伸臂抱住阿祿,靜看不語。
直到深夜,阿祿自床上輾轉難眠,起身透過窗看坐在門外的人。他只披著外衣,內裡留著件兒雪白的內衫,翹著二郎腿自斟自飲,看依舊濃密的螢火閃爍。
寺院飲酒,怕也僅有這妖孽不怕佛祖怪罪。
想到這兒,阿祿不禁莞爾,是了,堂堂長生帝君又怎會怕了西牛賀州那些佛祖……只是,雖是夏夜,終是露重。她走到門邊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推門走了出去,對著背對著自己而坐的蘭陵王,道:“王爺,你這幾天都沒有好睡,莫非是要做那餐風飲露的神仙了?”
蘭陵王轉過頭,輕佻地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條漂亮的弧度:“阿祿,快些進去吧,雖是佛門淨地,本王可不是那等顧及什麼神佛俗禮的人——”
那一夜,他話語輕佻,卻自流露了幾分寂寞。
獨攬月下螢火,自飲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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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王府時,已是紅燈高掛,府裡貼滿了喜字。
下人們見到兩人皆是面帶喜色,躬身恭賀。
蘭陵王只微微頷首,囑咐阿祿自行回房,自己則去了書房。待阿祿回房時,正見五王爺託著下巴在內裡等他,下意識頓了腳步,方才勉強換了笑顏,道:“五王爺怎麼在這處?可是要尋王爺?”
那小人兒搖頭,長嘆口氣,道:“我是找你的,四嫂。”
阿祿看院中無下人,自是曉得已被他差遣走,便反手仔細關上了房門,轉身道:“五王爺請說吧。”五王爺擺弄著桌上的空茶杯,道:“我已備好了馬車,也已替你與北周的人暗中安排妥當,只需你一點頭,便即刻送你走。”
阿祿愕然,道:“五王爺為何說出此話?阿祿並未有意離開。”
五王爺拿茶杯在桌上敲著,發出輕淺的聲響,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才道:“我雖沒有大哥那般討厭你,但也並不喜歡你。這兩日你和四哥不在府內,蘭陵軍早已將皇上和太子禁足於皇宮之中,如今朝中人心惶惶,非議重重,”他掃了一眼阿祿複雜的神情,苦笑,道,“我幾個兄弟雖不怕什麼九五之尊,但這般折騰下來,北齊必亂。所以,你必須走。”
阿祿無話相對,她沒有料到這兩日能如此天翻地覆。
“你留下,四哥也保不住你,”五王爺繼續敲著茶杯,神色複雜,道,“他總不能日日夜夜將你帶在身邊。而四哥如此看重你,我也不願你有何差錯,所以依我現在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你走——”
阿祿苦笑,沉吟片刻方才搖頭,道:“五王爺,多謝你,但阿祿不能走。”
五王爺,道:“你若走了,我自一力承擔,雖不會說你什麼好話,但對於四哥來說,心愛的女人變了心雖是可恨,卻總比死了要好。”
阿祿覆又搖頭,道:“五王爺請走吧。”請記住我們的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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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王爺神色變了一變,終是沒再說什麼,開門而去。
晚膳時蘭陵王囑人盡數將飯菜搬到阿祿房中,滿目菜色,二人對食。蘭陵王只每款菜都嚐了一口,覺得尚佳的便替阿祿添上一筷,覺得不好的便立刻喚人拿走。
蘭陵王雖是個脾氣多變的,卻一向對於飲食不大挑剔,今日這表現倒是讓身後伺候的幾個整頓飯戰戰兢兢,生怕這陰晴不定的王爺一個脾氣不好,便掉了腦袋。
用過膳,蘭陵王正拿了茶碗漱口,大王爺卻已快步而入,面帶驚怒。
他見了正在收整桌子的下人,一聲怒罵全都轟了出去,砰然一聲,便摔上了房門。
“皇上暴斃,可是你做的?”大王爺低聲喝問,“蘭陵王軍封鎖訊息,若非是碧洗偷偷告訴我,我都被矇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