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司好看上千萬分。
想一想,這還是初次你在熟睡,而我卻清醒無聊。我從未擔心過,觀音歷來都是普度眾生,又怎會度不過你這一劫?那次,我陪了你三十七日,隨手撥著琴也唱了三十七日。相柳,你別以為我真拿你當根蔥,不離不棄來著,我只是有些無聊,有些懷舊罷了。
三十七夜後,你睜眼喚我一聲“承天”,也讓我終於安心離開。
若我不是承天,我願與你共走神州大川,與你共去黃泉之畔,與你斬妖除魔,我更願以不老之身僅換與你共嘗人間喜樂。
如今也罷,你坦蕩,落寞,不羈,深笑,淺笑,百樣神情皆收在我心中,足矣。
那日鬼界宮殿,我轉身離去。再百年,路過繁華落盡幽冥之地,弱水之上,孟婆面前,你與她手掌相握,誓死不分,我站在望川河彼岸,鋪天蓋地的紅色花海中,望你數千年不變的眼眸,深情如斯。
那日鬼界宮殿,我轉身離去。再千年,普陀山上潮音洞,觀音座前,塵世鏡中,你與她容貌皆變,卻堅定依舊,我坐於銅鏡坐塌前,聽千頃竹林浪海之聲,望你數千年不變的神情,深情如斯。
相柳,你我相識便為神,你與她初遇僅為人。
相柳,我永世享絕豔芳華,她彈指間韶華便逝。
只是,我永世芳華無人伴,她年華老去仍有你。
塵世心中過
自此奈何消
相柳,試問君魂歸何處,幾時方能再相識……
犯錯的仙姬
花前月下,才子佳人。
如今是,花前月下,半生仇敵,外加一盤小菜司祿仙姬。司命只喚了句陳小姐,她就猜到了七八分。瞧那女人眼中百轉千回的怨念,不就當年她瞧楊堅的神情嗎?有多幽怨,就有多相思……
想來這司命定是一路騎著汗血寶馬招搖至此,恰逢領兵的相府小姐出迎嫦娥小王爺,一來二去,就坐實了個大烏龍。
如今,一把寶劍錚然出鞘,一把紙扇似刀抵喉……
阿祿只覺面頰發熱,卻礙於司命那手臂梏的實在緊,叫她連掙都不敢去掙,便只能陪著那女人大眼瞪小眼。
司命無意收扇,只道,“請將劍移開,勿要傷了我的人。否則,就休怪蘇某了。”
他邊說著,邊抱著阿祿不退反進,離那劍尖又逼近了幾寸,方才還有些距離的兇器,如今已貼上了她的脖頸。因那小姐本是反手持劍,這長度自然要短上幾分,而恰好就讓司命的扇尖兒抵上了她的眉心。
一句“我的人”,淺淡如常,卻聽得阿祿從臉頰一路熱到了耳根,身子卻又軟下了幾分。
那陳小姐雖有情,但一瞧就是執掌過千軍萬馬的,自屹然不動,道:“蘇合香,我北疆為你連丟三城,死傷二十餘萬,今日你是斷然走不掉的。我料定有生之年必會將你手刃,卻沒想到如此快,真是天不負我——”
她最後一句陡然揚聲,頗有氣勢。也因此引了一干手下現身。
他們本在二樓,四下悄然無聲,卻因她這一句,從屋頂到底樓皆站了十數黑衣人,腳下虛實相交漸成了一個圈子。圈子的中心,就是他三人。
“陳小姐,”司命,道,“蘇某本是立誓,今生絕不傷你性命,”他平聲道,“但今日我懷中的人,是我今生唯一不能,亦不敢去負的人,所以請小姐不要逼蘇某破誓。”
今生唯一不能,亦不敢去負的人。
他一字一句,何其鄭重。
他一字一句,那小姐的臉早已寸寸轉白。
他一字一句,聽在阿祿耳中,卻如驚雷陣陣,讓她沒了思緒……
幾聲咳嗽,極為配合。“我說,”身披紫衣的嫦娥半捂嘴走出陰影,方才打完了哈欠,“白日折騰,夜裡折騰,你們就不能讓我睡個安生覺?”她眉目一掃,將屋頂樓下看了個遍,只閒閒道,“小子們,還不現身。”話音未落,這屋頂樓下頓時沾滿了人,瞬間佈下了陣勢。
以三對一,那陳小姐分明已是輸了。
不過,即便如此,那陳小姐卻沒將劍放下,只道:“陳桃奉家父之命前來迎接貴客,卻不想遇到叛賊蘇合香,請小王爺行個方便,讓陳桃先誅殺國賊,稍後陳桃必當親到小王爺屋內請罪。”
嫦娥挑著丹鳳眼,一笑三顫,道:“你如今拿劍指著的就是本王的妹子,這讓本王如何視而不見——”她向前踱了兩步,那四下裡的侍衛也將各自包圍的圈子縮小了幾分。
陳桃神色複雜,道:“既然王爺出面力保,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