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桃樹上偷一時清淨。堂堂鬼界太子,竟會於崑崙仙境迷路,說出口怕任誰也不敢去信,而我恰好就信了你,將你帶出蟠桃園,自此曉得相柳這名。
三百年後,你莽撞尋上蓬萊仙島,恰被酒醉的長生教訓了一番。堂堂長生帝君竟是欺負個後輩,說出來也怕沒人肯信,而我恰好路過撞見,不忍所見便伸了援手。那日,你滿目兵荒馬亂,硬塞我十塊千年寒石,說是答謝三百年前的指路之恩。我見你認真便沒說那天界三百塊寒石盡在我府邸鋪地,只笑笑收下,記下了你的眉眼。
千年後,王母壽宴,我依舊睡在蟠桃樹上,而那時的你早已熟知崑崙路徑。那日我睜眼,正瞧見你修長背影,便拿了個仙桃砸了你個不知所措,卻沒想你回頭,眼中竟無半分懊惱,害我暗罵自己如長生一般,欺負了個後輩。
兩千年後,我踩了片雲去普陀山尋吃食,狹路相逢,竟遇上長生愛吃醋的小美姬。這小妮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卻日日視我為眼中釘,真真是讓人無奈。彼時我左右權衡決定讓她一招,卻不想她竟是偷來了長生的東皇鍾,害我陰溝裡翻船,卻碰上你撿了個便宜,上演了一記英雄救美。那小妮子哭的稀里嘩啦,你卻冷的像做冰雕,笑的我極為內傷至今難忘。唔,最難忘的還是你說,要我以身相許。
哎,你可知我在蓬萊億萬年,頂著四大帝星的名號,早已忘了什麼是男婚女嫁。
那日後,你帶著三千塊寒石來提親,將我嚇得從樹上跌到了竹椅上。你表情認真,彼時我才驚覺你那雙眼著實生的好,比嫦娥的長,比長生的細,唔,的確好。
就這樣盯著你的眼,我想想,成親也罷,女大不中留嘛。
誰知我封了宅子,將細軟打點好時,等來卻是你挑釁四方帝星之首,不守尊卑被貶下凡的旨意。
那日天殿上,你於天帝面前孑然而立,橫目直言:要罰便罰,何來從輕。你不懼貶為庶民受六道輪迴之苦,不懼人間被歡喜苦,卻終在臨行時,那眼才終有猶豫,卻是對我說:“承天,對不起。”
那日,你散去銀衣戰甲,身著一襲布衣,卻只側頭對我說,承天,對不起。那日,天庭大殿之上,群臣怒目相視判你重刑,你卻只側頭對我說,承天,對不起。那日,你心懷千言萬語,從不曾提起,亦再無機會提起,你卻只側頭對我說,承天,對不起。
你一句對不起,交待了過往,墜身凡塵。你一句對不起,王母依舊每逢三百年辦著壽宴,樹下卻已沒有了白衣男子。你一句對不起,沒有解釋,唯一句歉意,你眼中情深幾許,我來不及看清便已千年消逝。
不過,承天的大度,天界人盡皆知。既你肯道歉,我也不過多在蓬萊呆上千年,待你來娶。
這千年中,你在輪迴裡輾轉往復,我於蓬萊樹下沉睡不醒,我不曾亦不願知你於何時降生,同何人結緣,與何人長相廝守年華老去共赴黃泉。我不管你曾心繫何人,執手盟誓多少世,只待你在人間玩夠了,便回來與我重逢。
千年後我一夢醒來,你卻不知已站了多久,只笑笑為我摘去頭上落葉,說了句承天我回來了。
後來呢
我也不過是與你早度了洞房花燭夜,卻不想暗結珠胎,還來不及說給你聽,鬼界死不死的婁間便鬧了內訌,你說要回去和兄弟並肩作戰,我琢磨好男兒志在沙場實在可喜,便塞了一個錦囊,囑你首戰告捷再去拆看。
只是沒等到你首戰告捷時,我已卻被天帝叫去飲茶,一飲就飲出了些麻煩。跪了十天的仙廟,吃了幾記仙鞭,好在長生以仙位相脅,好在你家寶寶命硬,熬到了天帝息怒。想我承天本就是掛名的神仙,說是執掌萬物,卻自幼有長生能者多勞擔待著,天界有我沒我實在無甚大礙,我琢磨著天帝他老人家終也是想到了這點,便也不再計較放我出了天宮。
我自捏了個雲彩歡歡喜喜回了蓬萊,與長生大醉一場。
再見你,卻又是王母壽宴。
一直沒說給你聽,壽宴那日我初次見了你日日口中所提的迦南司,唔,雖不及你萬分之一好看,卻好在是個能替你分憂的將軍。這樣,即便寶寶沒了,即便我嫁給了長生,你也依舊能有人照看,直到登上鬼帝的王座了。
可沒想到,當我披上大紅嫁衣,當蓬萊仙島聚滿三界上仙佛祖時,聽到的是鬼族王軍大勝和你傷重不治的訊息。那日,長生相識千萬年來,初次求我,我看得見他眼中寸寸成灰的悲哀,卻仍求觀音陪我去了那千里黑沙的盡頭,鬼界的宮殿。
那日,滿目黑色中唯有你蒼白的臉,唔,卻仍舊比榻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