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瞬時開出了修羅之道,哀號遍地。
迦南司不是沒有看見,相柳難得說笑是為了掩去眸光中的憐惜。
他自始至終都說著,這些是他的子民。而視民如子的他,今日竟做了一柄最利的奪命劍,斬殺人命的劊子手,又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
忽地,一道銀光射來,竟是數千米外的婁間王射出的箭。
婁間王當年以箭術聞名天下,因這生死一戰的氣魄,竟比當年還要凌厲萬分。
待迦南司回首時,早已難以躲避,只將墨劍橫於胸前意欲擋去三四分力道,卻不想在最後一刻,竟是黑影突顯,身側人飛身於他身前擋去了那致命一擊。卻也因此傷了右腿,噗通一聲落在了馬下。
二人方才為斬殺副將,深入敵腹,四處本是敵軍重重。
如今相柳這一落馬,頓時四方長槍刺出,明晃晃的閃光中,迦南司只聽見了數聲金屬刺入肉中的聲響。他只覺心中驟然一緊,下一刻便已躍身馬下一劍截斷十數長槍,抱起相柳扔給了突破敵軍殺來的迦南青楚:“保護太子殿下!”
這一句話,傳遍了每一寸戰場。
婁間王沒有想到,這一箭竟沒有傷到迦南司,卻傷了鬼界的太子。而他更沒有料到,這一箭讓帝師頓時如嗜血一般,徹底將他的三百萬大軍擊如錦緞,潰敗千里。
自此婁間一脈盡數被斬殺,鬼界再無此姓氏。
婁間戰亂平復,鬼界因此死傷了三百萬兵將,七百萬平民。
那一夜,九天上的承天帝妃竟意外現身鬼界皇都,同道而來的還有南海觀音。外界只道仙佛兩界終現了身,而在太子寢宮的迦南司眼中的,卻是承天帝妃的痛徹心扉。
三十七日後,承天終究是回了九重天,卻長居普陀山潮音洞中,不問世事。
當三界被鬼將迦南司震撼,當鬼界子民還在高歌唱誦時,那個鬼界最為之驕傲的人竟在鬼帝身前請自除鬼籍,惟願修身成仙。
鬼帝盛怒,卻終是準了。
千年後,鬼界再無迦南司,而仙界卻多了一個司命星君。
遙遠的約定
嫦娥一句,道出了萬年藏著的話。
阿祿只笑笑,神色倦懶。
自己方才摸清的心思,倒是旁人多明白了幾分。如今回想這一路,懵懵懂懂升了仙,稀裡糊塗接了司祿仙姬的差事,半真半假地做著閒散神仙,本就被天界諸仙背地裡嘲笑毫無仙根,如今竟還不清不楚地對那個雖頂著小仙號,卻對揚名三界的司命星君生出了幾分愛慕的心思……
當真是痴人妄想,也不曉得那上頭圍著觀塵鏡的幾位是否早已捧腹大笑?
她這廂琢磨著,直覺得自己活該心神憔悴,最好來出淌眼抹淚,將這戲做的周全些。只可惜,相較那萬年前被騙,此番卻不過一場單相思,若落淚,豈不給嫦娥徒添了樂趣?
就在她昏沉沉自責時,正聽聞度厄傳話說司命醒了,便再也撐不住閉眼睡了過去。
嫦娥見她睡的快,自是曉得是因失血過多所致,只將她抱到錦羅帳之內,掩好了錦被四角,便端了玉碗赤血推門而出,幾步走上前一腳踢開了內間兒的房門。
哐噹一聲巨響,她便瞧見了裡間兒的幾人。
此時司命正隨意靠在床邊,若非面色青白,還真瞧不出是方才經過生死大劫之人。而白蘇則抱著那玉碗仔細觀摩,似是在研究殘留的湯藥。
只是那藥中掛壁水滴竟是深褐色,毫不似嫦娥手中的赤紅……想來是度厄為了掩人耳目,略施法將血的味道顏色盡數掩去了。
嫦娥見度厄閒閒看著自家手指,並不理會她,那陳桃更是滿目情深,劫後餘生的神色。只這一眼,便瞧得她是五臟六腑的擰到一處,直氣的想抽刀剁了那賤人。
不過,她心念一轉,又似想到什麼,硬是壓著心頭憤恨擠了幾分笑意出來。
邊笑著,邊不動聲色的將手中滿滿一碗鮮血亦幻化成深褐色,且帶著濃郁的藥香。
“醒了?”她端著藥碗走到床榻旁,坐在那張尚帶些許溫熱的椅子上,道:“此藥極為難得,若潑了倒是浪費了,不如再喝一碗?”言罷將手一遞,放於司命眼下。
司命看那藥,神色未有分毫變動,只道:“既是醒了,就不必再吃了。”
“那可使不得,”嫦娥低聲回道,“這九生九死草所熬的藥,全天下也唯有你有福氣連喝上兩碗——”
輕輕淺淺的一句,聽入各人耳中,卻全然不同的反應。那白蘇驚得摔落了手中玉碗,